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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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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芙停在酒馆门前。

    这是一座古老的木质建筑,风霜侵蚀其板墙漆面,留下无数斑驳的霉斑。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幅庞大的牌匾,雕刻有一头勇猛的黑牛。尽管铜版字迹已被岁月消磨,但「SORT   OKSE」的字样仍然可辨。

    酒馆门前的地板早已受损,颠簸不平。半敞的门扇里透出暖黄色的灯光。

    宁芙嚼下一片鹰眼花,等待其药性生效。在夜色的笼罩下,她的眼睛开始微微发绿。

    她细心地巡视酒馆,直至在墙角处发现一扇方形活板门,嵌在泥土稀松的地面上。门口狭小,仅容一人通过。她蹲下身,轻拉门环,发现已从内部锁上。

    肩头的乌鸦有些躁动,脚趾扣紧。

    「什么气息让你不安?」

    她的话音刚落,乌鸦便化为一道黑烟,悄然钻入术士所挂的水晶头骨吊坠之中。方才透明无暇的头骨,此刻眼窝正泛出血红之色。宁芙心神微凛,萨尔格在接近费尔维的途中一直表现有异,仿佛正接近某种可怖之物。灵宠的感知力异常敏锐,即使她在神殿经过严苛训练,也需服用强效智慧药剂,才能勉强匹敌。

    半月前,她奉令追查吸血女妖下落,并获得指示——在必要时,结束其性命。

    埃里克在阿斯加德富丽的城堡中,面见了这位尊贵的神殿术士。

    那天,体型臃肿的城主一直在苦恼地来回踱步。

    斯科尔马克的征伐摧枯拉朽。伟大的储君,在加冕后迅速指挥了几场漂亮的全胜战役,高调地向所有质疑其才能的旁系证明了王室血脉无以伦比的魄力——以及可怕的情欲。

    宫殿里的床笫之事,未有谁亲眼见证,却吓坏了众人。

    所有战败国的父母都紧闭家门,祈求自己的女儿不会被路过的军士瞧见。

    可满街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从十二岁到十六岁。她们蜷缩在马车上,披着破烂的毛毯,瑟瑟发抖。起初,有几位勇敢的女孩试图在夜幕降临之际逃脱,可第二天清晨,人们就在小溪边发现了几具浑身青肿的尸体,私处已经溃烂得血rou模糊。

    于是一车又一车的女孩被送进库恩格斯,斯科尔马克繁荣的首都。

    埃里克是个聪明人,他深谙世故,非常谨慎地选择了远离那位阴晴不定的暴君。

    阿斯加德是个内敛却体面的城镇,至少表面如此。这儿远离库恩格斯,被斯科尔马克接管后,除去被掳走的女孩们,只剩下本分的手工艺人、工匠和农民。

    他脸上肥rou堆得颤颤悠悠,正在小心拆启这封来自首都的信件。

    一位仪态不凡的使节前来传达圣意,埃里克不敢怠慢,点头哈腰地接过。这是封火漆密封的信,封印上是个繁复的陌生图章,信封由最上等的棉纸制成,边缘加印了暗纹。使节面无表情,拒绝了热情的留宿,即刻返程了。

    埃里克揣测不出有什么事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他抽出信纸,上面却只有一句:「配合神殿术士的一切行动。」

    宁芙是在第二天到达的,两名警卫低头将她引至大厅便离开了。

    埃里克惴惴地搔着胡须,他见多识广,甚至在河边见过饮水的狮鹫,但仍得承认,这位贵客的形象称得上可怖。

    他尽力使自己的声线平稳:「请坐。对,是的,请坐在那边。」

    神殿术士的脸上覆盖着一副尖锐的喙状乌鸦头骨面具,蚀刻着暗绿的纹路,埃里克只透过两个眼眶看了一眼,就立马转过头去。

    来客沉默地坐下来,把所提的皮箱和银剑放在手边。

    「欢迎来到阿斯加德,我是埃里克,这里的城主。」埃里克拿出抽屉里的信纸,「所以,我得到指示,尽可能为您提供方便。在我们开始之前,我的意思是,您可以告诉我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但是,我想问的是,神殿为什么会需要我的帮助?」

    「我不知道。」

    「请原谅我的莽撞和好奇,实话是,我无意刺探神殿和王室的关系……我只是听说,是的,从那些无所不知的吟游诗人口中。他们都说,神殿术士无所不能。」埃里克压低声音,「在那些流传甚广的诗歌里,你们弹个响指,或者吹个口哨,就能覆灭一个国家!所有人都知道,斯科尔马克引以为傲的战士在神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们不会那样做。」术士稍稍坐直了,他的声音实在难听,刺剌得像一串生铁互相摩擦。

    「好吧,怎么称呼你呢?」

    「莱夫。」

    「很好,莱夫。你的名字不太常见,原谅我需要一点时间记住。」埃里克翻找出一些纸笔,「关于你的任务,我能知道多少?」

    「七年前,这里出现过一只吸血女妖。」

    「是吗,我刚接管这里不久,但我想阿斯加德是个祥和的地方。」

    宁芙面具下的眉微微皱起,「埃里克,希望我没记错。如果你有仔细地看过那些奏折,就应该知道,附近村庄近年来一直有女孩失踪。她们消失得毫无征兆,有些在放羊的路上,有些去森林里采药,有几位的脚印甚至就中断在家旁的菜圃里。」

    「噢……噢,真是抱歉!原来您是说这个。」埃里克眼神忽闪,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是的,是有一些人提过,还有前些年的档案,原谅我还没来得及看完。他们曾经派出卫兵去侦察那些痕迹,连续蹲守了好几个日夜,结果一无所获。」

    「有谁亲历过?」

    「如果您坚持要问的话,我想附近的费尔维村会有人知道,因为您不是第一个为此事来的。我的上一任,对,就是那位勤勉的维达尔,他已经伤透了脑筋,因为自从贴出那张一千克朗的悬赏令,就有接二连三的骗子来到这里。谁都声称能够找到那只作乱的妖怪——或者人,管他妈的,然后砍下头颅。也有过一些愚蠢的主意,有个驼背的老头,浑身都是跳蚤,对维达尔大声说,他需要十个处女来解除诅咒。不管他是不是骗子,总之维达尔把他吊在了广场上,让人敲碎他的腿骨。」

    「还有哪些人见过女妖?」

    「没了。没人能想出办法,大家慢慢就习惯了。像做梦一样,一觉醒来,你的女儿就消失了。只有那个费尔维的老头子,疯疯癫癫的,逢人便说,他在某天晚上见到了女妖,抢走他的姑娘。可是上帝,这是个快入土的老鳏夫,于是大家把他关进了地下室。」

    「没有神殿术士来过?」

    「我想没有!就在不久前,维达尔捏着我的手说,去他妈的,这个悬赏,没人会管。如果再有傻瓜来问,就让他们去费尔维,那儿的士兵会欢迎的。」

    「总得试试。」

    「行吧,祝你好运,朋友。但是我要提醒你,这是为你好,在外面行路,最好将面具摘下,那些平民不会理解术士的工作,你可能会——」

    宁芙点头,表示理解。

    「罢了,随你便,」埃里克摆摆手,「我听说药水会改变术士的外貌,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这是我的令牌,带上它,这样阿斯加德的士兵不会为难你。至于那些平民,我管不着,他们可能会向你吐口水或者扔两颗臭鸡蛋。但是,请把这当作我唯一的请求,别在这里杀人。至于费尔维,那个地方,我相信他们恨我入骨,不会搭理这块城主令。但无论如何,请体谅那些刚经历过战争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