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书屋 - 同人小说 - 洁世一是神在线阅读 - 【冴洁】这个男孩得了一种不能谈恋爱的疾病

【冴洁】这个男孩得了一种不能谈恋爱的疾病

    01

    渴。

    好渴啊。

    好想喝水啊。

    穿过长长的黑色的隧道,手脚并用地爬上几乎与地面垂直的花岗岩悬壁,意识才缓缓地从绿色的深湖浮出水面。

    洁世一每一次从枕上睁开双眸,总是觉得喉头无比地干渴,他将微凉的指尖搭在突起的喉结处,那里微微地发着烫,仿佛喉结深处藏着一片炙热的沙海正在向四周不断地漫延,直至侵入天空碧蓝色的领域。

    所以每次入睡之前他都会在床头柜上放上一只装满了水的玻璃杯。

    但这次,他还闭着眼,就听到一声呼喊从隧道的尽头缓缓传来,与微光一起跃动着。

    “来,洁,张嘴。”

    他顺从地张开嘴,糸师冴捧着他的脸,微凉的指尖抵在他的唇上,将一颗已经剥好皮的青色葡萄喂进了他的嘴中,没有籽的果rou只要轻轻一抿,充盈的汁水就像甘甜的清泉般缓慢地注入喉间,糸师冴又将一颗已经剥好皮的葡萄喂入洁世一的嘴中,只是这一次他是用唇来喂的。

    “洁,该起来了。”

    糸师冴把他拖出被窝,搂着他的腰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脸颊,在他的耳旁轻声说道:“洁,你再不起来我就又要吻你了。”

    洁世一长睫微颤,睁开湛蓝色的双眸,想要装作一无所知刚刚清醒过来的样子,但其实他早就醒来了,甚至比糸师冴醒过来的时间更早。

    温暖的体温贴合在他的脊背上,糸师冴轻浅的呼吸像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袭上他的后颈处,痒痒的,又暖洋洋的,像陷进了一只硕大布偶熊的怀抱中,环着他一起在阳光底下晒太阳,从此以后他的后背不仅有了依靠,还有了如堕棉花般的柔软。

    他舒展着手臂,翻了个身,糸师冴恬静的睡颜瞬间映入了他的眼帘,美好地好似童话故事里的精灵,但还没有等到他好好地欣赏几秒就见糸师冴如同黑色蝴蝶的睫翼微微扑动,似乎下一刻就要飞离这个世界,洁世一立即慌慌张张地闭上了眼,其实他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慌张,但下一刻他就把眼闭上了,与此同时,糸师冴睁开了碧绿色的双眸。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糸师冴明明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沉默地,静默无声,在被完全剥夺了视觉的世界里,明明他根本不可能感受到糸师冴的视线正静静地落在他的脸上,但他就是知道糸师冴此刻正在注视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糸师冴伸出一指,轻轻地落在他的颊上给他戳出一个酒窝来,然后缓缓松开,然后再在他的颊上戳出一个酒窝来,这个无聊的游戏糸师冴整整玩了十次,洁世一的脸越来越红,恨自己当时怎么不大大方方地睁开双眼,现在睁开双眼就感觉好像承认了自己刚才是在装睡一样。

    一声略不可闻的轻笑声从头顶处传来,洁世一闭着眼,当然不可能看见糸师冴用唇无声地说:“这次我就放过你啦。”

    然后翻身下床,而脸皮子很薄的洁世一再一次完美地错过糸师冴难得大发善心给他的机会,再次选择装睡,但这次他是真的再也不能继续装下去了。

    在糸师冴的注视下,洁世一磕磕绊绊地说道:“我还是有点渴……”他低垂的视线做贼心虚般地往旁移动着,小声地补充到:“还有葡萄吗?”

    “怎么办?我也想吃。”糸师冴的语气带着点轻微地戏弄,一边说着一边从随意搁在床上白色的餐盘中掂起一枚未剥皮的葡萄,用嘴像雀一般轻轻地衔在口中。抬手捏住洁世一的下巴,迫使他的视线缓缓上移,洁世一掀起如同两把黑色小扇子般的长睫,彼此双方的视线瞬间搅和在一起,来自海上的蓝,来自林间的绿,似两股拥有不同味道的风在拐角相互撞了个满怀,森林与大海在此地相逢,落日的余晖在此刻攀上了洁世一洁白的面孔。

    就像他们第一次接吻那样,嘴巴里有甜甜的味道。唇瓣相触,糸师冴的齿轻轻往下咬,瞬间咬开了葡萄那层黑紫色的外皮,像褪去爱人身上最后一件衣裳,甜蜜的汁水在刹那之间便扩散至两人的舌根,糸师冴再用舌尖果决地将青色的果rou推进洁世一的口腔深处,洁世一伸出舌回应着他的喂食,顺理成章地与糸师冴的舌纠缠扭打了起来,晶莹的汁液从口中溢了出来,沿着嘴角缓缓往下滴。

    糸师冴的吻一如既往地温柔、缠绵而又霸道,甜蜜的汁液溢满整个口腔,guntang的舌尖像手指一般灵活,在他的口腔中肆意地攻城夺地,使洁世一想到了希腊神话中冥王哈迪斯苍白掌心中的鲜红石榴籽。

    珀耳塞福涅虔诚地跪坐在哈迪斯的身前,双手搂抱住他的双腿,仰头,顺从地张开了红唇,让哈迪斯将鲜红的石榴籽一颗一颗地塞进她的口腔深处。

    珀耳塞福涅。

    珀耳塞福涅。

    珀耳塞福涅又不是人族无知的公主,身为主神宙斯和农业之神德墨忒尔的女儿她怎能不知道吃下冥界的食物便再也不能重返神界?所以这个故事有没有有可能有另一种解读方式?

    能让珀耳塞福涅主动将鲜红如血的石榴籽缓缓吞下还能是什么原因?

    他们——相互爱慕。

    他们——真心相爱。

    这是——珀耳塞福涅她自己的选择。

    但在哈迪斯惊愕的目光中,她狠狠地打落哈迪斯伸向她的手,让他掌心中原本还剩余的八颗石榴籽随即滚落在地,但她却笑了,双手迅速抓住哈迪斯胸前的衣料,迫使他逐渐向下弯腰,随即她的手像蛇一般攀附在哈迪斯的脖颈上,纤长如天鹅般的长颈被拉长到极致,如瀑的黑发顺流而下,让死神冰冷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她想索求的从来都不止这点东西。

    她一向喜欢考验对方。

    爱,让高傲者低头。

    爱,让怯弱者勇敢。

    洁世一反客为主,舌尖顶开糸师冴毫不设防的关卡,像是怕他跑了似的,左手抵在糸师冴的后脑,此时他们之间的姿势也迅速发生了变化,像东风一夜压倒了西风,洁世一压在糸师冴的身上。

    昨夜的疯狂在洁世一的脑海中一幕幕地闪过,每一次起床后喉间都会出现的干渴不知在何时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渴望、燥热、焦灼、辗转反侧,像蛇一般爬上他雪白的肌肤,醉酒般的红晕涌上他的脸颊,他抬膝分开糸师冴的双腿,直直地顶到尽头,慢慢地摩擦起来,打算跟小小糸师冴重温昨日。

    但糸师冴却立即翻身镇压结束了这个吻,洁世一睁着一双水雾朦胧的眸,迷离的蓝色,使他显得无辜极了,仿佛刚才那个接个吻都充满勃勃攻击性的人不是他一样。

    洁世一看着糸师冴的喉结微微颤动,将那层已经被榨干了所有汁液的葡萄皮完全吞入腹中。

    而他斜歪着,手搭在喉结处也学着糸师冴的动作喉结微微滚动,但糸师冴却理解为他还是口渴,立即翻身下床,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运动饮料,贴心地拧开瓶盖,递在洁世一的眼前,问道:“还渴吗?我这里有水。”

    慢了半拍子终于反应过来的洁世一立即不甘心地咬着下唇,他拒绝了我!我竟然被拒绝了!然后用犹如女鬼般幽怨的眼神盯着糸师冴瞧。

    我怀疑你上辈子戒过毒。

    不然别的文里的小受都是哭着大喊:“呜呜!我不要了!我不要了!真的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会死人的!”

    只有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生怕把田给干坏了!!!

    洁世一恨恨地夺过糸师冴手中清凉的运动饮料,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糸师冴有点担心地开口,“洁,你别喝这么快。”

    洁世一他才不管,他咕噜咕噜地喝着,很快,一整瓶水全部尽情地浇在他这片缺乏灌溉的枯田上。

    “拿着!”洁世一把已经喝干的塑料瓶子塞在糸师冴的手中,糸师冴略显无奈地拿着,发现洁世一在某些方面出奇地幼稚。

    嘛,不过也很可爱就是了。

    他侧依在床头问道:“对不起,后半夜我做得太疯狂了,虽然之后我有给你后面涂过药,但你的身体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吗?”

    洁世一低着头,不着痕迹地挪了挪屁股,心中想到:我还以为是我天赋异禀。

    他一向拿别人的关心毫无办法,他只好低着头,声音气若游丝地回应道:“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随即他摸向瘪瘪的肚子,糸师冴立刻出声询问道:“饿了吗?”

    洁世一点了点头,饿,饿得要死。明明刚刚一点感觉都没有,糸师冴这么一提醒他的肚子就发出咕咕的声音。

    糸师冴摸着他的头说道:“正好今天给厨房送过来的虾子很鲜活,鲜虾干贝粥,你想吃吗?还是说你想吃其他东西?”

    葡萄、运动饮料以及粥,洁世一敏感地从这个组合中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来。小时候每当他感冒了,他mama就会在他的床头盯着他把粥一勺一勺地喂到嘴巴里去,再盯着他把感冒药给喝进去,看他这么乖之后就会摸着他的头奖励他一个布丁吃。洁世一张张嘴,想要朝糸师冴脱口而出:“其实,我没有那么脆弱。”

    但微笑仿佛变成了他面部肌rou上的记忆,45°角未经过大脑地思考便率先浮上他的唇角,脱口而出的反而是与他心中所想完全相反的一句话:“好啊!我来帮你打下手!”

    随即赤裸的足便急切地想要踩在地面上去,但洁世一却被足底冰冷的触感吓了一大跳!

    “啊!讨厌!你踩到我了!你踩到我了!”稚嫩的童音在他的脚边响起。

    他立即收回了脚,坐在床头紧紧地抱住膝盖,身子微微向下探,却看到有个小圆盘正在床脚处不停地徘徊。

    洁世一疑惑地歪歪头,心中想到,这是什么?

    “真没礼貌!真没礼貌!踩到3号也不知道说对不起!气死3号了!气死3号了!”它微微地摆动着尾部,像一个小孩子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却什么办法也没有,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一个无比邪恶的报复方法,嘿嘿地笑着,从口中哇哇吐出一大堆灰尘和头发,然后屁股一挺,扬长而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我代表哥哥向洁世一大人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然后又是一个小圆盘从门口冲了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迅速地将地上那一大堆灰尘和头发全部扫进自己的肚子里,然后又是“咻”地一声冲出卧室。

    洁世一简直目瞪口呆,叹为观止,他像一个机器人一般一寸寸地移动头部,嘴角牵起一个僵硬的笑,说道:“冴君,你不要告诉我,这是扫地机器人。”

    而糸师冴却倚在门框抱着手臂很淡定地说到:“不要怀疑,这就是扫地机器人。”虽然在某些时候也会承担一些安保的工作,他在心中补充道。

    洁世一呵呵笑道:“你家的……扫地机器人可真有个性。”

    糸师冴则继续介绍道:“刚才你看到的是哥哥3号和弟弟4号,根据设定他们是一对双胞胎。”

    “扫地机器人也会有双胞胎?”洁世一,地铁,老人,手机。

    “家里还有1号和2号,1号的性格沉稳像个一家之长,2号……”糸师冴一直很平稳的声音顿了顿,一向无所不能的糸师冴仿佛也被这个问题给难到了,似乎在想到底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2号才好呢,许久他才开口说道:“2号的性格比较恶劣,你若是看到了一个粉色的扫地机器人就绕着它走吧,会被咬。”

    咬?咬?咬?洁世一持续震惊,这还是扫地机器人吗!它是装了牙齿了吗?不仅吃垃圾还吃人!

    “咳咳,我家里人觉得我这里实在是太冷清了点,一点人味都没有,所以就自作主张给这些扫地机器人装了这些人格程序。”糸师冴想起他父母第一次踏足他公寓看到那些黑色的木地板时的表情,简直把大写的我儿子有病给写到脸上,并且在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给外人包括父母准备过夜房间时表情更是到了登峰造极,上面写道我儿子虽然是个天才但他是不是情商上有问题啊?这是注孤生的节奏啊!

    洁世一抱着双膝,想到自己家中那个外表黑白相间圆滚滚地像只熊猫的扫地机器人,身上唯一的优点或许只有颜值高这一点了。明明前方就是柱子,但就是会一直很执着地向前撞去,根本不像说明书里一样会转弯,想要它打扫哪里,还要秒变夹子音,不然用平常的语气他就一副极其无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叫你再重复一遍,无愧于大众给它冠以人工智障的称号。他喃喃道:“和你家的扫地机器人相比我家的简直就像是个智障,个性就是蠢吧。”

    “4号说他们并不介意它们会多个蠢弟弟。”糸师冴依旧姿态慵懒地倚在门框上。

    一直偷偷躲在一旁的4号不敢置信地亮起身前的探照灯,爹!你的脸呢!不要拿小孩子当借口!而且你也根本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哼!

    而洁世一也缓缓抬头,不可置信地说道:“这是同居邀请吗?糸师冴!今天0:00我才答应了你的求婚,现在一觉起来你又要让我答应和你同居!这也太快了吧!”

    “明明是你对我说还有人一见面就结婚的,我们算什么!洁,你忘了?”糸师冴对洁世一的话一向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再说我们都快结婚了,你还打算同我分居?”糸师冴从容道。

    这也太得寸进尺了吧!洁世一看着糸师冴那张看似很平静但莫名让人觉得很危险的脸,把嘴巴里那句:“我看别人就算答应了求婚也有好几年不结婚的。”给吞进肚子里去了,他依旧维持着双手抱着膝盖的姿势,将下巴靠在膝上,思考了一阵子,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湛蓝的双瞳射出狡黠的光芒,他跃跃欲试地说道:“你先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答应和你住在一起!”

    糸师冴缓缓地挑起一边眉,觉得这世界上就没有他答应不了洁世一的东西,所以他道:“你说。”

    “今天,我不想喝粥!”

    “哦,我答应。”

    “然后呢?”

    “以前的每一次约会都是你把所有事情都给规划好了的,这次你得跟着我走!我叫你吃什么你就得吃什么!”

    洁世一的蓝瞳亮晶晶地闪烁着,说完就从床上蹦了下来,几步就窜到糸师冴的身后,从后面推着他往前走,嘴里催促道:“快快快!快换衣服!”

    洁世一看着完全背对着他十分有君子风度怎么也不朝这边看一眼正在更衣的糸师冴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不看!我看!他的眼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糸师冴肌rou线条流畅的身体,一边把裤子拉至腰间,一边嘴里开开心心地哼着NOBEL牌子的蜂蜜金桔润喉糖的广告歌,心里想到10月10日真是个好日子啊,不仅是漩涡鸣人和坂田银时的生日,还是糸师冴的生日!咦?糸师冴的生日……

    歌停了。

    糸师冴疑惑地转身,就看到了洁世一可怜巴巴地注视着他,然后朝他扑了过来,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背后,声音闷闷的,“要不,还是吃你喜欢吃的吧。”

    他的头低得更深了,“我又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糸师冴却呵了一声,神色飞扬,身子微微往下弯,拉着环在他腰间的手说道:“换好了吧,换好了就出门了。”

    “所以第一站是哪里?要我背你去吗?”

    “唔!你真好!”洁世一的眼瞬间就亮了,他一跃跳至糸师冴的背上,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的糸师冴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给弄栽到地,但他随即摇头笑了笑,笑容很浅,像指尖蘸水写在桌面上的秘密一般,顷刻间便消失地了无痕迹,他手臂向上用力,将呆在他背上的洁世一调整到一个更安全的姿势。

    他向前走了两步,洁世一的小脚丫子在他的视线里像荡秋千一样晃啊晃啊,想到之后洁世一骑虎难下要死要活地喊着要下来,他就止不住想笑,“嗯嗯。”他清了清喉咙,低头努力压住喉间的笑意。

    洁世一先是发现糸师冴的肩膀微微颤抖,接着是整个身体都跟着激烈地颤抖了起来,他立马敏锐地察觉到糸师冴能笑成这样一定是跟自己有关,但他又不知道为什么,他拧着眉头急切地问到:“糸师冴,我刚才有做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糸师冴憋着笑,不语,直到他抽出了一只手拧开了大门的门把手,终于反应过来的洁世一果不其然地如他所想的那样要死要活喊着要下来。

    “你坏!你就等着这一刻是不是!你就是欺负我面子薄是不是!糸师冴你幼不幼稚!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我要下来!我要下来!”

    “男朋友?老公!放我下来好不好?”

    “不要闹了!我要下来!”

    “糸师冴!你再闹我就不答应和你同居了!”

    “啊啊啊!放我下来!”

    02

    “离我的大学真的好近啊!”洁世一低头看向腕间的手表,嘴里嘟囔道:“步行才十五分钟。”

    他的眼向上瞥,看向他故意隔开了很远距离的糸师冴嘴巴不由得阴谋论道:“你不会是故意搬到离我大学很近的地方吧?”

    不然这也太巧了一点吧!十五分钟还是加上他出门下电梯的时间,这对于一个怎么也睡不够的大学生也太具有诱惑力了吧,而他现在住的地方光是步行到地铁站都不止这个时间!啊啊啊!他咬着牙,想到这附近的房价,心中念到万恶的有钱人!

    “是啊,有让你感到心动吗?我家的系统已经录入好你的身份信息,随时欢迎你回心转意拎包入住。”糸师冴面色平静地回应道。

    洁世一想到糸师冴说他家的木地板光是浸染都花了好几个月,心中想到我信你个鬼!随即头一偏,步履不停地冲到前面,只留糸师冴跟在后面远远地缀着。想到之前糸师冴死活不放他下来,任他撒娇耍赖糸师冴双手依旧俨然不动,像焊在了他的臀上一般,将他一路背到电梯里去,而他的头埋在糸师冴的宽硕的背间,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心中直念到不要有人来,不要有人来,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而等到电梯到达了一楼,糸师冴才施施然地将他放了下来,说道:这栋公寓是他出资修建的,这电梯是他的专属电梯,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中途有人会进来。而洁世一的回应则是头槌一记,外加傲娇不理他。

    哼!万恶的有钱人!

    但洁世一本来也不是多记仇的性格,他要是很记仇他就不是洁世一了。

    此时他们终于走到了今天要吃晚餐的地方了,洁世一垫脚数了数前方,1、2、3、4、5……算了,他颓然地低下头,把双手插在衣兜里,根本就数不清,哎,我怎么忘了这家店每次排队都要很久啊,跟大学同学一起来就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受,排队就排队呗,好吃的东西值得等待,但跟着糸师冴一起来,他的心情就十分忐忑了,生怕那张一直很淡然的脸露出其他的表情。

    啊,对了!糸师冴跑哪里去了!他抬头,还不等他四处张望,一枚用纸袋装好的新鲜出炉的鲷鱼烧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在热腾腾的蒸汽下,洁世一看到糸师冴一手一个鲷鱼烧,眼都不眨一下地一口咬掉其中一个鲷鱼烧的脑袋,说道:“看样子还要等很久,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吗?”糸师冴见他迟迟没有行动,语气连一点疑惑都没带地说道,然后又举了举左手上的鲷鱼烧,洁世一赶忙双手接过糸师冴手中的鲷鱼烧,将脸埋在袅袅热气中,小声地回了句:“嗯,喜欢。”

    然后急忙张嘴咬上了一口,“嘶!好烫!”一咬破金黄酥脆的饼皮,绵密的红豆沙立即如guntang的巧克力熔浆一般涌了进来,烫伤了他敏感的上颚,洁世一立即泪眼汪汪了,糸师冴面带无奈地说道:“你就不能吹吹再吃吗?又没有人跟你抢。”

    洁世一一边吐着被烫红的舌尖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可鲷鱼烧就是趁热吃才最好吃啊!”绵密的红豆沙里还夹杂着整颗的红豆沙,但用唇轻轻一抿就化了,饼皮,红豆,红豆沙,一口能吃到三种不同的口感据他所知只有那家店了,洁世一把纸袋上印有店家名的地方给转了过来,果然,是他喜欢的那家,他把嘴角往下一撇,双眼放空,情绪复杂地说道:“这明明是我要给你推荐的地方。”

    不行,洁世一胸脯一挺,男人该死的胜负欲上来了,他把手里吃到一半的鲷鱼烧塞到糸师冴的手中,心中转而想到一个来自大天朝的梗,眉梢一挑,语气略带点俏皮地说道:“我也有一家店的东西要给你吃!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说罢,就把糸师冴推进长长的队伍中,扭头就跑。

    糸师冴看着洁世一那仿佛是摸完老虎牙齿就落荒而逃的背影危险地眯起碧绿色的双眸,刚才的那句话怎么想都感觉不怀好意,他低头掏出手机,手机屏幕的光芒冷幽幽地照在他的脸上,他看着上面的白底黑字,面色不动,却随即把手中只吃了一半的鲷鱼烧慢吞吞地啃到鱼尾巴,仿佛这样就能把某个人给完全吃干抹净。

    “好吃吗?”洁世一紧张兮兮地注视着他询问道,眼睛都快黏到糸师冴的脸上了,但奈何糸师冴这个人一向喜形不于色,只见他慢悠悠地拿竹签插起用白色糯米皮包裹住的金锷烧送入嘴中,又随着排队等待的人流往前移动了一个格子,洁世一看到他细细品尝的样子简直快要急死了,越是在他的脸上瞧不出其他的表情心中就越是忐忑,头顶上的小草都焉巴了,洁世一耷拉下脑袋,闷闷地说道:“这个其实在夏天放到冰箱里冷冻一下更好吃。”

    “唔,这个……”糸师冴故意拉长调子。

    洁世一简直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好吃。”算了,不逗他了。糸师冴心想到,毕竟我想要这一天在未来,无论是哪一天回忆起来都是完美无缺,闪闪发光的。

    听到这句话洁世一不可置疑地抬起了头,却猛然被糸师冴往嘴巴里喂食了一块金锷烧,“多吃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吧。”

    洁世一睁大眼睛,一边咀嚼一边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有对你说过这些吗?”

    “一看就知道了啊,谁叫你心里想说什么都会在脸上表现出来,想当我的爸爸床…做梦还比较快!”

    糸师冴把手机屏幕翻了过来,在惨白荧光的照射下洁世一的面色越加红了,他的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样子。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洁世一偏头咳嗽了一声。

    糸师冴看到他这副样子,收了手机,双手插在驼色风衣的衣兜里,十月的风实在不能说是暖的,但也不像冬天那样冰凉刺骨,是他最喜欢的微微带点寂寥的温度。

    他抬头凝视着这条不断向远方延伸的街道,以及被无数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和各式耀眼招牌所切割成长条状的夜空,浓郁的靛青色,像有一条体形庞大的鲸鱼在他们的头顶上游动着,有几颗星在其中闪烁着,像嵌在鲸鱼腹底的藤壶,他仔细地辨认着,在西南方捕捉到了由天津四、织女星与牵牛星组成了夏季大三角,视线渐渐往东边漫游捕捉到了不断向他眨着眼睛的秋季四边形。

    洁世一见他抬头久久不语,也跟着好奇地抬起了头,但他只看见长长的街道往远方漫延,一直漫延至靛青色的夜中,而夜中星辰黯淡。

    洁世一凝视着平静如水面的夜空感到有一点丧气。

    糸师冴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真的完全弄不明白。

    可糸师冴却表现得如此地了解他。

    他了解他。

    但他不了解他。

    他是一个谜团。

    而他则是根所有绳结都被他耐心解开的红色丝线,在他的十指之间任他翻着花样繁多的花绳。

    这种差距,或许与年龄有关,或许与阅历有关,或许与社会地位有关,但更多的是,糸师冴这个人生来就充满谜团。

    “洁世一,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不知何时糸师冴牵住了他的手,视线从闪闪发光的秋季四边形落在洁世一的脸上,湛蓝的双眸,眼底一抹荡漾的波光,似有天上的星辰沉入水中,糸师冴的眼跟着缓缓下沉的星辰,无比清醒地自知他正逐渐溺毙于这片蓝色的洋中。

    “我在想,你不觉得这条街道像一个花瓶吗?”

    花瓶?洁世一想到了爸爸那次不小心说漏了嘴,被他笑眯眯地请到了沙发上要求他最好把他之前对他有所隐瞒的事给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刚开始他有点恼怒父母为什么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去见对方,但当他直白地听到父亲说‘如果你只想和他玩玩,我希望你能够高抬贵手。’后,他感觉他浑身上下的血都冷了,像被人丢弃在还在下着雪的雪原之中,四周无遮无挡,只有白色,只有寒冷,他站在原地,双拳紧握,瑟缩着肩膀,牙齿打颤。

    但他听到糸师冴说道洁世一就像头发一样,他也不禁像当时在场的mama一样不由得噗嗤一笑,这到底是什么烂比喻啊!

    笑着,笑着,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不知何时,那个叫糸师冴的人,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从遥远的彼岸投射过来的目光竟也牵动了他全身的喜怒哀乐,脱口即散的语言竟也像郑重的言灵一般一若千斤地落在他的身上。

    爸爸mama,我想我实现了当时一定要离家独自居住的理由。

    在这个世界上,除你们之外,我找到了第三个让我感觉到我还在呼吸我还活着的锚点。

    我相信一见钟情,我相信日久生情,我相信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我相信所有童话故事里的结局,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我相信世间一切美好的事情。

    但我唯独不相信这些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世间如此之大,人头攒动。

    可我好孤独啊。

    啊啊啊啊!

    他原本以为他只有想哭的冲动。

    但原本乖乖坐在沙发上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全程低着头的父亲却突然抬起了头,瞪大双眼,但他的目光很快便柔和了下来,像幼时发现他跌了一跤后蹲下身子温柔地把他搂进了怀里,一下下地抚摸着他的头,那时候总有邻居说:“俗话说的好,父爱如山,做父亲的可不能这么一昧地溺爱孩子啊,该严厉起来就得板着脸严厉起来,不然以后家里就没有一个让孩子感到害怕的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是最好的办法!你们这样……”邻居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看上去简直像家里有两个mama。”但他也只是笑呵呵地回道:“我们洁这么乖,不会的。”

    洁世一埋在父亲的怀抱里嚎啕大哭。

    “呜呜呜,爸爸,怎么办,我喜欢上了他!”

    “我喜欢上了他——糸师冴了!”

    糸师冴摊开双掌,洁世一像透过一捧透明的湖心水看底下参差复杂的掌纹像水草般微微摇曳着,糸师冴用双手模仿着花钵的样子,“你看,这条街道之外还是街,无数条街道外是城市的尽头,但就算是城市的尽头还有头顶的夜空与宇宙。”

    “我真的很高兴今天你能够分享你自己喜欢的东西给我,感觉又离你更近了一步,有时候我感觉我很了解你,但有时候我又在想我真的了解你吗?”

    “我喜欢观察物体,对于我来说人也不过是一件物体,他们都说人类很复杂,但我只不过是在心中把观察到的东西像数据一样一项一项地归类整理汇集成表,然后和我做生意的人都对我说我这个人很可怕,只用一眼就把他们看穿了。我滥用着这个能力,把它嵌入我的胜利方程式中,事业也如我所预料的那般不断地获得了成功,为此我想我是有点沾沾自喜的。当我认为人类浅薄愚蠢的时候,当我认为生活很无趣的时候,殊不知我也变成了那个浅薄愚蠢的笨蛋,我以为是我抛弃了平凡,殊不知是平凡抛弃了我,明明在物质上我什么都拥有了,我什么都不缺,但我却并不为此感到开心、快乐。过往的成功麻痹了我,像麻醉剂扎在我身上一样,使我的视野渐渐变得狭窄模糊了起来,我丧失了感知幸福的能力,也丧失了积极进取的斗志,反正生活就那样吧,只要使用那个百战百胜的胜利方程式,一切都会变得迎刃而解,了无生趣起来。你或许会说不要再使用那个百战百胜的胜利方程式不就好了,但比起无趣,我更讨厌输,所以这就变成了个死循环。”

    “说实话我是个很冷漠的人,因为冷漠所以理智,能够冷静客观地看待绝大数的事情;因为冷漠所以自我,我一向只关注我自己和少数几位亲人,但就算是亲人……我之前不是跟你介绍说我并不是家中的独子吗?我有一个比我小几岁从小就一直很崇拜我的弟弟,因为某些原因,我现在已经和他决裂了,毕竟我曾亲口对他说出‘滚吧,凛。我的人生已经不需要你了。’这样的话,有时候我看他,就像注视着自己身上因为返祖现象而长出的一根如猿猴般的尾巴一样,小时候他可爱时我也觉得他是我最可爱的弟弟,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我偏执地追求完美,我聆听物体表面的声音,整合身边所有的数据,看到了未来最完美的我,未来最完美的我告诉我,你并不是一只猴子,你并不需要尾巴,就算他是这个世界上与你关系最为密切的人,你也要毫不留情地将它从尾巴的根部齐根斩断,这样你才会趋于完美。”

    “但那或许并不是什么最优雅的最优解,而是最狼狈的最优解……”

    “洁世一,你知道吗?”

    “你曾把我打碎过一次。”

    “是你让我发现了我那看似完美无缺的外壳下的我的傲慢,我的懒惰,我的麻木,我对过往经验的依赖。在万籁俱静的深夜,我静静地聆听着自己完美外壳的表面出现寸寸龟裂的声音心中思考着,或许我早就发现了这些问题,但在这个世界上,之前并没有出现值得我立马做出改变的动力,就算做出改变也不会有什么奖励。”

    “但自从发现爱上了你之后,越是认真地注视着你,越是深入地了解你,我便越发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洁世一,你知道吗?是你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在我每当认为我足够了解你的时候,你的身上总会出现新的东西颠覆我的想象,使我总是忍不住去思索,我每一夜都在想,你心中究竟是怎样想的?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形象?每当我抬头以为找到了名为你的迷宫出口,殊不知我只不过是又循环进入了一个迷宫入口,你是碎片,散落各处,却还是要设下重重机关和谜题,我一片片地黏和着你,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把破碎掉的自己给拼好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期待着与你的见面,只要想到马上就要到与你相见的日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就袭上了我的心头,我在想你下一次见面对我微笑的样子,就像《小王子》里那只在稻田里等待着的已经被驯服了的狐狸。”

    “就在刚刚,看你神情那么紧张地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给我,我其实心里特别地开心。我抬头凝视着夜空,觉得自己身处的这条街道就像个透明的玻璃瓶,靛青色的夜、明亮的星、色彩缤纷彩带般的街道,它们像花一样漫出瓶外,你可以说我在此时此刻心花怒放了。”

    “但它还有另一层的含义,我期待你主动向我袒露心声,却很少向你袒露我自己的心声。对不起洁,你之前一定也很害怕吧?不知道我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明明你不止一次地向我说在这段感情中你感觉我是更加游刃有余的那个人,我却一次次地忽视了你的话,你只是稍稍向我分享自己的喜好我都这么开心。对了,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告诉你吧,我是在什么时候发现我喜欢你的,就是那一次,我们的第三次见面,你向我分享全世界你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家里的厨房那一次,那一瞬间,你的脸在我的瞳孔深处盛开,我觉得你无比的美丽,胜过我之前所遇的一切。今晨你会变得那么直白大胆,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也是因为我向你分享我自己的心声吧,原谅我吧,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地喜欢一个人,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却迟迟地弄不明白,一直以来我一直认为爱一个人就用行动去证明就好了,但我却并不明白没有声音的爱就像盲人在黑暗中摸索。”

    “洁世一,我放弃了。”

    “我放弃了完全了解你的这个目标。的确,在我们的身上有一种如同命运般只需彼此注视就不必多言的默契,说实话,这份默契让我着迷,但这份默契又何尝不是命运给我们设下的考验?我们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完全了解对方,用我是为你好自我催眠,再自我陶醉于自己的无私奉献,最终达到一个人的人颅内高潮。但我们彼此都是相互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过往和对世界的认知,怎么可能完全明白对方的想法?所以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错了。”

    “为什么在如今这个社会,我们可以对外大声嘶吼我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可以在情意最浓时说出我可以为你去死,却怯于说出自己心中的感受?或许这个问题的本质在于现今这个社会可以大胆地谈论性,却对爱情至始至终很悲观。爱情是各方面的交锋,尤其是权利的交锋,我们可以把身体像水果般轻松施与,却很难敞开心扉好好地谈一次心,因为这样才足够安全。敞开心扉,无异于用匕首剥开胸膛挖出自己的心脏交付于对方的手中,把伤害自己的权利交于对方的手中,对方一个轻描淡写不可置否的眼神都会对这颗心脏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保护自己,无可厚非。”

    “但我先把我的心托付给你,给,拿着。”

    “我也并不是放弃了想要更加了解你的这个打算,只是现在的我有了另外一个更加值得我奋斗的目标,我想要做这颗星辰上最为理解你的那个人。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很勇敢,很坚强,和《绿野仙踪》那个胆小的铁皮人不同,你和他是恰恰相反的,你用温良可爱的外表包裹了你那颗正在熊熊燃烧无比强大的内心。而我喜欢你,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和外表相比巨大的反差吧。或许,就连你自己有时候都没有发现你的眼睛有多么明亮。或许,你并不需要我的保护,是的,我想保护你,有时候我恨不得把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双手奉到你的眼前供你挑捡,你喜欢也好,你丢弃也罢,怎么样都好。但或许,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抵抗我想要保护你的心,放开你的手,不断地向前奔跑,奔跑至你的前方,让你只能看到我的背影,那么无论怎样,你是跌倒了还是感到疲惫了,都会咬咬牙追过来,而我只需要保证一件事情就好,那就是我跑得足够快,比任何人都快。”

    “没错,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这么地强大,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追上我与我并肩而行。”

    “曾有人对我说过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利己主义者,我无法否认,并以此为荣。我的利己心在期待这个世界上可以诞生出一个能够完全理解我的人,是理解,不是了解,理解诞生于了解之躯,却高于了解。你不了解我的地方,之后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跟你慢慢地说。不知道你是否因为我的利己心的步步紧逼而感到不适?但我是不会为此道歉的,因为我的利己心同时在无比渴望地叫吼道我一定要占据你心中最理解你的那个人的位置。”

    “我渴望地都快要疯了。”

    “想明白这些事情后,我突然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你说,想要一口气把我过往的沉默在今日全部补偿回来,这种心情就像春风亲吻冻土,花朵漫出玻璃瓶,谁也挡不住一只翅膀健全的小鸟朝天空飞去……”

    “洁世一。”

    “这一次是我先行一步了。”

    糸师冴笑了。

    那笑容带着点颠覆洁世一曾经对糸师冴印象的狡黠,是无数面的糸师冴的其中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