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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第46节

    “帝君,该走了。”流景声音有些哑。

    非寂沉默不语,看着她捏碎了铃铛。

    天旋地转,神魂猛地被拽走,流景失去意识前回头看一眼,只看到大海急速干涸缩小,最后只剩一根针一样的东西。

    哪来的针?

    她刚生出疑惑,便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自己还在非寂床上躺着,旁边的非寂呼吸平稳仍然睡着。

    “您没事吧?”舍迦连忙上前问。

    流景回神:“啊……没事,帝君呢?”

    “帝君也没事,”舍迦一脸疑惑,“他就是太累了,所以一直睡着没醒。”

    说罢,他又想到什么,“对了,帝君体内那些余毒已经清了,真奇怪,还以为要过上十天半个月才彻底清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了,帝君身子骨可真好。”

    流景想到他会这么累以及余毒消失的原因,神情有些微妙。

    舍迦没注意她的表情,飞速看了一眼非寂后压低声音:“对了,方才听断羽说,舟明仙君这几日就要来了。”

    流景一顿:“他怎么来了?”

    “断羽请他来的,本来是想合作为帝君疗伤,结果帝君的情毒提前发作了,”舍迦飞速瞄一眼周围,有些激动道,“等仙君一来,您的识海就有救了,我们也可以尽早回天界了!”

    流景默默检查一番识海,发现虽然只是神魂合修,但也基本恢复到杀非启之前的状态。

    不愧是帝君,真好用。流景心里默默为他竖个拇指。

    “仙尊,仙尊?”舍迦见她迟迟不语,连忙唤她。

    流景回过神来,看一眼沉睡的非寂无语道:“不要命了?”

    “他听不见,断羽给他用了药,要睡上好几日呢。”舍迦傻乐,“太好了,舟明仙君要来了,您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总算不必在冥域做小伏低了,舟明仙君看到您,肯定也会特别高兴……”

    流景勉强扯了一下唇角,却有些笑不出来。

    不仅笑不出来,还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在胡作非为这么多天后,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丢人。

    流景捏了捏眉心:“你说舟明来了之后,如果看到我成了非寂的妃嫔,他会怎么想?”

    是心疼她不容易,还是拿这件事笑话她一辈子?以她对舟明的了解,大概率会是后者。流景忧心忡忡,难以想象自己要被挤兑成什么样。

    舍迦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天界早有传闻,说仙尊暗自心悦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舟明仙君,只是碍于身份从未将爱意宣之于口……这事儿不会是真的吧?

    第30章

    流景不知道自己只是随口感慨,舍迦便把事情上升到了她难以想象的高度,独自沉默片刻后又打起精神:“算了,先不想这事儿,咱们回去吧。”

    “回哪?”舍迦不解。

    流景扫了他一眼:“自然是回你的小破院。”

    “你不留下陪帝君啊?”舍迦迟疑。

    流景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难怪你做了几千年杂役都没升官,合着是因为不懂做人的技巧,他昏睡不醒,本尊就是在这儿日夜相陪他也不知道,还不如等他醒了再来露脸,也省得白费功夫。

    “……您这么会做人,却只能当天界之主,真是可惜。”舍迦无语夸赞。

    流景仿佛没听出他的挤兑,跳下床便往外走,舍迦只好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不利台,迎面便遇上了断羽。

    “醒了?”断羽勾唇。

    流景神色如常地挥挥手:“早上好啊断羽尊者。”

    “您还是唤我断羽就好,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尊者。”断羽连连摆手。

    流景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扫一眼周围侍卫,将她拉到角落里:“那个……”

    “放心吧,即便是看在舟明的面子上,我也会帮你保密的。”断羽打断她。

    流景轻咳一声:“我要说的并非此事。”

    在她说出非寂体内有自己血脉时,流景便知道她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之后仍然让自己进非寂识海,说明她对自己是放心的,也并不打算戳穿自己的身份。

    “你想让我帮你疗伤?”断羽抱臂,问完不等她回答便道,“我更擅解毒,疗伤一事还是舟明更擅长,你识海裂痕太深,最好还是等他过来之后再做诊断。”

    “我要说的就是这事儿,你可否告诉我联系他的方式,我与他有事商量。”流景顺势道。

    断羽不解地看她一眼:“再有几天他便来了。”

    “……问题是我不想他来。”她仔细想了一下,既然与非寂合修就能疗伤,就没必要让舟明来了,一是冥域耳目众多,两人凑到一处有露出破绽的风险,二来……舟明那混蛋肯定会因为她干的那些混账事,笑她个千年万年。

    若有不必见面也能互通消息的方式,还是让他离冥域远远的吧,这样等自己伤好离开,谁也不会将冥域的流景女修,和天界之主阳羲仙尊联系到一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会就此掩埋。

    神不知鬼不觉,完美计划。

    可惜断羽不配合——

    “我们是用师门秘技联络,只怕告诉你你也用不了,更何况帝君大病初愈,疗养一事也得靠他主理,”断羽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他近来一直被追杀,唯有冥域还算安全,我身为师妹,自然得帮他。”

    流景眼神一凛:“追杀?”

    “嗯,据说是南府仙君后裔。”断羽对天界的事了解甚少,具体的细节也不太清楚。

    流景眉头紧皱,眼底不见先前的轻松。

    断羽见她沉默不语,索性帮她检查了一下身体,等流景反应过来时,灵力已经被推进体内。

    “手骨裂了,怎么回事?”断羽问。

    流景看一眼右手,才发现有些红肿:“应该是之前非寂握得太用力了。”

    “你也是够能忍的,”断羽帮她将骨头恢复原状,“识海恢复了些,在识海跟帝君睡过了?”

    “……断羽尊者说话可真直白啊。”流景晃了晃手,发现已经痊愈。

    断羽一脸淡定:“人之大欲,正常正常……但想到干这事儿的是你俩,感觉还是怪怪的,你可要捂紧了身份,千万别被帝君发现,否则让他知道自己跟最恨的人睡了,只怕要穷尽冥域之力与天界决一死战。”

    流景想起非寂记忆里模糊的自己,幽幽叹了声气:“我会小心的。”

    断羽言尽于此,转身进了不利台。

    她一走,舍迦立刻跑了过来:“仙尊,你们聊什么呢?”

    流景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回去再说。”

    舍迦连忙答应一声,结果刚回到小破院,流景就跑去睡觉了,关上门之前还不忘叮嘱:“我睡一下,若非大事别来叫我。”

    “什么才算大事?”舍迦相当严禁。

    流景想了想:“三界崩坏天道覆灭非寂身死。”

    “……您直接说别打扰你睡觉就行了,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舍迦无语道。

    流景笑了笑,直接将门关上了。

    日落日出,风云变幻,非寂一连睡了四日,在第四日的黄昏时分幽幽转醒。

    桌上燃着宁神的灵香,柔软如绸缎一般的气味在床帐上盘旋,寝房里静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他缓了缓神,撑着身子坐起来时,察觉到手腕上有什么一扫而过。

    是一条卷成长条的手帕,皱巴巴地躺在被褥上。

    他盯着手帕看了片刻,伸手轻轻点了两下,手帕便如活过来一般缠到他的手腕上,化作一条衔着宝石的蛇纹方镯。

    狸奴推开门进来,看到他醒来后顿时面露惊喜:“帝君,您可算醒了!”

    非寂扫一眼狸奴的身后,空空如也。

    他神色淡淡,开始打坐调息,狸奴见状顿时不敢打扰,只默默守在房门口。

    流景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总算恢复了些力气。睁开眼睛的刹那,一张脸便出现在眼中,她想也不想一拳揍过去,当即听到一声哀嚎。

    “仙尊,您要谋杀下属吗?!”舍迦捂着右眼怒问。

    流景伸了伸懒腰,感受一下识海的状态:“你鬼鬼祟祟干嘛呢?”

    “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舍迦一屁股在床边坐下,“舟明仙君已经来五天了,一直在不利台住着,我怕引起怀疑,便一直没去见他,只等着你醒了之后去找他会合。”

    该来的还是来了啊。流景叹了声气,道:“早晚都要见的,不着急,先去给我弄些吃的。”

    舍迦答应一声扭头就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仙尊,你刚才是不是没听清,我说舟明仙君住在不利台。”

    “有什么问题吗?”流景不解。

    “问题大了,我来冥域这么久,还没见过帝君让谁留宿不利台的,他们关系这么好吗?”舍迦满脸疑惑。

    流景失笑:“当初蓬莱修炼舟明也在,相处百年算是同窗之谊,关系好不是很正常?”

    舍迦:“你跟帝君不也同窗百年,怎么不见你们关系好?”

    “……你非要扎本尊的心是吧?”流景无语。

    舍迦哼哼两声,显然不信她方才的解释。

    “孩子越大越不好糊弄啊,”流景叹了声气,“舟明擅医,断羽擅毒,三千年前非寂重伤初愈,是舟明悉心照料多日,后来舟明转世历劫,也多亏了非寂相助,一来二去自然也就比寻常人亲厚了。”

    舍迦点了点头:“帝君当初在蓬莱受重伤险些死了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二,只是至今都不明白究竟是谁要下此狠手……”

    话未说完,便看到流景心虚地别开脸。

    舍迦嘴角抽了抽:“……你?”

    “当然不是,”流景快速否认,在他再开口询问之前催促,“还不快去弄吃的,你想饿死本尊吗?”

    一看她这副样子,舍迦便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索性转身离开。

    魔气凝结的晚霞落入房中,将桌椅地毯都镀上一层金光,流景沐浴在假模假式的阳光里,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淡去。

    晚霞盛放,光彩照人,云缝间不小心暴露的天空,却隐隐闪着浅紫的暗光,那是魔气原本的模样。

    以锦帕束发、一袭月牙白衣袍的青年男子站在窗边,春风和煦地望着天上大片绚丽的晚霞,直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才噙着笑缓缓开口:“冥域的景致一年胜过一年,马上要越过天界去了。”

    非寂神色淡然在桌边坐下:“所以你决定背叛天界留在冥域?”

    青年笑了一声:“那倒不至于,我若背叛天界,某人只怕要上天入地追杀我千年万年。”

    说罢,他转过身来,眉眼和煦如同清风朗月,温文尔雅得不像什么仙君,反而像个凡间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