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钟硕不喜欢她接触旁人

    顾年年上初中时，小小的矜持了一把。

    她跟钟硕上初中，自然而然还是一路的，矜持了一节课，还没等钟硕喊她，顾年年又同钟硕讲话了。

    顾年年不爱喊他哥哥了，开学那天她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方小筠，活泼开朗，自来熟一枚，还神秘兮兮给她看了本书。

    放学后，顾年年就趴在钟硕的床上看，钟硕的床被她无赖似的占着，他自己在桌前温习，没一会儿听见年画娃娃窸窸窣窣的哭声。

    顾年年看的是什么霸总爱上我，小说里喊哥哥的十句里面八句嗲，尤其还是男主的小青梅，搁着她还不得是个恶毒女配。

    虽然男女主最后过得开心了，可是那女配因爱生恨，一路对付半道出来横刀夺爱的女主，被男主弄的下场凄凉，赚了她一脸眼泪，她蹭起来，一边眼泪汪汪地问钟硕，一边抹眼泪，“钟硕哥哥，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啊。”

    这事说的真挺丢脸的，钟硕像是叹了口气，过来把她揉进怀里，“不会。”

    “可是，小说里，男主，男主就是抛弃了他的青梅竹马啊。”

    他目光落在那本书的封面上，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是假的。”

    “假的？”

    “都是假的。”

    就连钟硕也认为，他们应该顺理成章在一起。

    钟硕早熟，打手枪都是想的年画娃娃，他抱着年画娃娃，顾年年正伤心没察觉什么，她眉眼长开一些，眼睛倒还是像以前一样水汪汪的，钟硕低头，看到的不止是年画娃娃哭泣的小脸，还有衣服下她微微发育的胸脯。钟硕别开脸去，性器大了一圈，他没有任何动作，不自然般问谁给她的。

    顾年年摇摇头，不想出卖好队友，然而好队友第二天自己出现了。

    早自习一下课，隔壁班的一位陌生的女同学来找顾年年，钟硕不动声响，像是毫不在意似的，有一下没一下摆弄着顾年年的手指，

    年画娃娃眨巴眨巴，女同学贱兮兮地越过人群凑了过来，“美人，怎么样？好看不？”

    钟硕手一顿，在年画娃娃还带rou感的手心捏了捏。

    开学那天钟硕跟着其他男生搬书去啦，顾年年去上卫生间的时候，一位女生默不作声盯了她半宿，夸她好看像个瓷娃娃，钟硕还没回来，倒来找她两三回。给她书知道她在哪个班后，还扬言第二天来找她。

    方小筠是真的自来熟，还要凑过来抱顾年年，钟硕冷哼一声，将人扯了过去，方小筠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滴溜溜的转，最后神兮兮来了句，“护犊子。”

    钟硕很少将敌意暴露在人前，那次却显而易见不喜欢方小筠，顾年年有些为难，“可是，她人看上去挺好的……”她连忙打住这番茶言茶语，望向钟硕，醺风日影下，钟硕的睫毛很长，像刷子似的，刷子颤了颤，钟硕揉了揉眉头，“都听你的。”

    顾年年自看那本书以后，虽然也觉得那是假的，而且，她跟“飞扬跋扈”半杆子也打不着，她放下心来，很长一段时间坚决不肯喊钟硕哥哥，一想到喊“哥哥”一阵恶寒。

    “钟硕……”

    钟硕的前桌是个二货男生，眼热了这位顾大小姐，打趣钟硕，“得，钟硕，你家小媳妇又要跟你讲悄悄话了。”

    钟硕隔着凳子踹了他一脚，轻笑，“你说什么呢。”

    青春期的少年声线不同与众的清脆，宛如江南檐上扫落的轻雪。

    顾年年接着也踹了他一脚，“胡说八道。”她恼啊，少不更事，闹出诸多缠人的笑话，小姑娘余光飞快地瞥了眼钟硕表情，他面色无异，应该没事吧，应该没想到那些糗事吧？应该没有吧？

    顾年年再次放下心来，她话阿巴阿巴的多，一张小脸明媚张扬，中午跟钟硕吃饭的时候，刚才上课的老师下巴有根胡须是翘着的她要讲，教的数学难如登天她要讲，“钟硕你听我讲……”

    “嗯…”

    “好…”

    跟他聊天真的是敷衍，左右说什么回这两个字，尾调延长，像羽毛似的轻飘飘的。可是顾年年在讲时，钟硕漫不经心听着又像是认真的样子。

    年画娃娃推搡他一把道，噫，没推动，“我唱歌给你听。”

    顾年年唱歌五音不全，跳舞四肢不协调。顾家请的家教掰得回来舞蹈，没拉得动唱歌。

    她垂下眼，容貌青稚昳丽，长睫纤细一颤一颤，小声地唱了句不知名歌，哼唧唧两三句，抬眼忐忑问钟硕，满眼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好听。”钟硕笑了笑。

    顾年年像是不依不饶，“敷衍！十分好听，十二分好听，那么多形容词呢？”

    钟硕笑意加深，“十分里有七分。”

    “什么？！”

    “声音太小，年年——听不真切。”

    天地可鉴，顾年年觉得他话直的不能再直，敷衍得明明白白，她不喊钟硕哥哥喊了个钟硕同学，“钟硕同学，请你务必明白，我是让你昧着良心说话，不是让你认真思考。”

    钟硕像是在思考，两人的书桌都很整洁，他的手修长分明，落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故意“哦——”

    在年画娃娃愤怒的目光中转了个音，“那十分里有十二分吧。”

    顾年年还没说什么，钟硕接，“毕竟，”

    “是你唱的。”他说。

    他眸子里隐隐约约含着笑意，像是浮落的碎星，顾年年后知后觉看得真切，囔了一句，“钟硕哥哥，算你识相。”

    “还有，年年”钟硕忽然语气像是认真起来，煞有其事，“我不喜欢你接触旁人。”前桌男生这时又回过头，表情酸溜模仿，“哎哟哟，年年，我不喜欢你同别个接触，哎哟哟。”

    顾年年脸一臊，钟硕又踢了他一脚，道，“下次贺如舟我来训，”

    贺如舟就是前桌那个泼皮，平常爱打趣两人，洋腔怪调，不耻下学。

    顾年年干脆装死，“啊啊啊，我睡觉了，不要打扰我。”

    顾年年是流汗体质，夏天伊始还没那么热，空调没开，但她羞，手臂枕着脸没一会儿热得蒙了一圈细汗，她犟呀，她就不起来，起来看钟硕含笑的脸她真的怪不好意思，钟硕哥哥本来就好看，生了个风流相貌，很多女生给他送情书，当着她的面，钟硕没管。

    当然也有男生给她送，只是被他拦了下来。她睡不太舒服，小小的动了动，她以为钟硕没看见。忽然，一股清凇味凑了上来。

    钟硕的声音像是从头顶上方传来，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扇风。

    “嗯，年年，午安。”

    她听见钟硕那么说。

    那年夏天伊始，顾年年睡了好久，钟硕就给她扇了好久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