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要回去吗?(蛋:厨房play)
14. 自从得了那玉势,谢虞每隔几天便督促着木一去用它。木一见谢虞说得义正言辞,完全没藏一点旖旎心思,心中不免有些惘然。 自从被买回来,木一就一直在观察他的这位新主人。谢虞生得明眸皓齿,风姿绰约如出水芙蓉,心肠也是顶好的,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出身,平日里对他也是多加照顾。 木一猜想自己如果不是被她买回来,而是落到了别人手里,估计是没几天日子好活的了。 他这日跟着谢虞去送了几件衣裳,回来时他走在谢虞身后,偷偷用小拇指勾着她的衣角。谢虞发现了也没有说什么,权当他紧张害怕。 走到院子门口,谢虞突然停下了脚步。木一本就低着头想着事儿,没注意到她停住,直撞上她的后背。他揉了揉鼻子,听见谢虞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咦?门口那是?” 木一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惊奇地看见有一个男子正躺在家门口,身上的衣衫凌乱,头发也披散着,似是受了伤。他愣在原地,谢虞率先进院子站定在男子身边。 那男子大抵已至中年,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皮肤粗糙四肢枯瘦,谢虞猜测应是哪家的长工偷跑出来,便喊了木一来帮忙把人抬进去。 谢虞检查了一下中年男子身上的伤势,大多是皮外伤,虽然没到皮开rou绽的程度,但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谢虞叫木一现在这里照看着,她去找大夫来看。 木一虽然不愿与陌生人单处一室,但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拿了刺绣有一搭没一搭地绣着,突然听到床上且皮这样的男人虚弱道:“小姐、小姐…水……” 木一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桌上倒了杯水过来,小心翼翼地将水一点点送入那人嘴里。 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一双浑浊的眼逐渐有了焦距,定在了木一身上。他浑身上下都如散架似的疼,喉结上下滚了滚,勉强挤出一句话来:“这是……谢虞家吗?” 木一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的目光中盛了几分不信任,手紧紧地抓着被褥:“你是谁?”面前的少年生得一副好样貌,柔柔弱弱满是狐媚子劲儿,他心中对木一是无甚好感的。 木一露出了个苦涩的笑来,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随后摆摆手,示意自己说不了话。 男子顿生歉意,小声说了句抱歉,便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就在二人气氛尴尬之际,谢虞总算是带着大夫回了家。大夫丈量了一下便开了药方子,说多半是被人打了,身上都是皮外伤,但好在没有伤及内里,多休养几日也就没有大问题了。木一注意到那男人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停留在谢虞身上,他看不懂那复杂的眼神。 谢虞送走了大夫,刚推开门,床上的男子便翻身下了床跪在地上,脸上布满了泪痕,呜咽着说道:“小姐,奴总算是找到你了。” 谢虞:……你们这里的人这么喜欢下跪的吗? 她虽不明白那人口中的“小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对木一使了个眼色,与他一起把男人搀扶了起来。 木一为男人涂抹膏药,谢虞就坐在床边,被男人执着双手,听他用缓慢的语气道出由来。 他说他姓秦,旁的人都唤他秦叔。 他原是江南名贵谢府公子谢灵徽的贴身内侍,后谢府破落了,谢灵徽被畈洲长史郑家接去作夫侍,没成想只是被长史亲近了几日便冷落了,幸好怀上了个胎儿,日子也不算太艰难。 谢灵徽在郑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主君是个善妒的性子,常克扣他的用度。秦叔说虽然谢灵徽难产多半与主君没有关系,但谢灵徽在府里过得如此艰难绝对有他的一份功劳能力。 谢灵徽生命中最后的时刻叫秦叔把孩子抱来跟前,小家伙哭闹的声音尖利刺耳,谢灵徽惨白着一张脸却还是笑了。他轻声道:“叫她谢虞吧。我这辈子够苦了,只希望这孩子能够一世无虞。” 谢灵徽的房内本来就冷清,除了秦叔的几个下人也都是主君的耳目。主君闻言只冷笑,待谢灵徽断气后说道:“我竟不知畈洲长史家竟是姓谢的了。”他顿了顿,又开口:“我倒是可以圆了她这个愿望。” 除了房内的下人,所有人都只知道谢氏夫侍难产去世,一大一小均没保住。谢虞被主君安排人送出府,挑了个人烟稀少的村便丢下,安排了个老实本分的村民照看着孩子,让谢虞不至于断了命。 抚养谢虞的村民在她十三岁时发生意外去世了,主君见她也明事理了便也不再安排人,只让府里人装作收鱼的,每月去她那里高价收鱼,总不至于饿死她。 秦叔在谢灵徽难产那日就在现场,主君一直对他有防备心,便把他安排在自己房内,以免他走漏风声。秦叔本知道谢虞过得好就行了,没想到他那日偷听到了主君与他人的谈话…… 那位主君似乎有了新的筹谋。 秦叔紧紧地抓着谢虞的手,焦急道:“小姐,奴从郑府逃了无数次,又被抓回去打了无数次,这才有人看不下去把我放了出来。我就是想跟您交待一下,约莫这几日就会有人来接你回郑府了,您千万不要回去啊。” 无数的信息被一股脑地塞进谢虞的脑袋里,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她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只宽慰道:“秦叔我明白了。您好好休息,给我一些思考的时间。” 她说完便去了后院,木一见谢虞走了,忙把手里的活停下,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谢虞在石阶上坐下,木一也忙坐在她身边。他不能说些话来安慰谢虞,只能把自己的手放在谢虞膝上。谢虞找过头看向木一,见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心跳倏然有些加速。 “我不知道要不要去郑府,”谢虞低头踢了踢石子,嘟囔道,“我倒不是贪图郑家钱财,我只是想看看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虞前世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父母恩爱了一辈子,给予了她无限的爱意与自由。这个世界的谢虞已经失去了父亲,她想这个世界的母亲又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木一的指尖颤了颤。 他又想起乔竹衍之前说的话:“你且放心,谢姑娘是个好人,就算她真的去城里娶夫,也一定会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没有了。木一心想。不会有比谢虞这儿更好的去处了。 就算是赖,他也要赖在谢虞的身边,不论是用什么方法。 他受够了以前黑暗的日子,他只是想给自己讨个好未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