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让我去勾引别的男人

    离她及笄还剩几个月时，沈秋持越来越沉默寡言，对她更严格，脾气也阴晴不定，甚至仅仅因珠兰打碎花瓶而第一次发火。这日清晨她在院中练刀，伫立在旁的沈秋持忽然说：“文映，你刀法进步很快，我已没有什么能教你。”

    清辞停下来转身面向他，“可我还是打不过先生。”

    沈秋持莞尔，“你缺的是磨练。”

    清辞上前一步，“先生，您教给我的，是世上最好的刀法吗？”

    沈秋持摇头，“天下最好的刀法，叫斩苍刀。”

    清辞向来寂静的眸子迸发神采，急切说：“求先生教我。”

    他又摇头，“斩苍刀极刚极烈，万夫不当又波诡云谲，你根骨纤弱，并不合适。”

    清辞不屈不挠，“可我想学。”

    沈秋持似乎料到她会如此说，良久注视她，“也好，我正有意送你去璇玑谷。你虽天真懵懂，但在武学上颇有天赋，斩苍刀是璇玑谷谷主绝学，能否让他教你，就看你自己。我即将离开将军府，送你去璇玑谷，我也放心些。”

    清辞呼吸一滞，“先生要、要……离开？”说到最后一个音节时喉咙哽住。先生经天纬地，深谋大略，清辞隐隐知道他的野心绝不止于当小小西席，他总有离开的一天，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沈秋持低头凝视她通红的眼眶，这个羞怯倔强的少女第一次如此失态，他温柔漠然地抚上她的面颊，“若这眼泪落下，我这三年，便白教了。”

    清辞不知为何最近沈秋持变了这么多，若是以往看到她哭，他一定早已心疼地抱着她开始哄她，绝说不出如此冷硬的话。但她不敢眨眼，生怕泪水落下，几乎破下唇哑声说：“先生最近可是遇到烦心事？”

    沈秋持没接茬，负手转身望向墙外花树水榭，“这是死路，也是生路，能不能从这条路中闯出来，就看你自己。”

    他不知用什么法子说服父亲，让父亲同意半个月后送她去璇玑谷。离开前一晚，清辞躲在房中哭得眼肿，沈秋持在她身旁坐下，无声叹口气。

    清辞坐起身擦着红肿的眼睛说：“先生不喜欢我哭，我不哭。”

    沈秋持默默垂眼，“我来是想告诉你，你二哥十年前去了璇玑谷，听说在你弟兄里他待你还算不坏，你去璇玑谷后可以找他。还有，璇玑谷附近有座忉利宫，忉利宫的教长江御尧是我朋友，你若遇到麻烦，也可找他帮忙。”

    清辞哑声说：“父亲让先生送我去璇玑谷，这些话明日车上说便是，先生为何现在找我？”她直视沈秋持逼问，“先生夤夜前来，可是还有别的话想说？”

    沈秋持抬眼冷然和她对视，“还有些话，不便当着珠兰的面讲。文映你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送你去璇玑谷是条死路，也是生路。你可知何为死路，何为生路？”

    清辞摇头，她也没兴趣知道，沈秋持继续道：“你长年不在将军府，时间一久，所有人自然淡忘你，等想起还有个你被扔在璇玑谷，你可能已熬成老姑娘，所以这是死路。不过，谷主的九弟子谢珩是当今陛下的三皇子楚王萧衍。若你能结识他，攀上楚王府的婚事，日后便是你父亲见到你，也要对你毕恭毕敬。这便是生路。”

    清辞愣住，继而绽出潋滟笑意，“原来先生苦心教导我三年，是为了让我去勾引男人。我实话告诉先生，别说楚王，就算是皇帝，我也不稀罕。我只问你，你那日说只对我不懂男女之防，究竟何意？如今离我及笄不到半月，你能否提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