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离间我们姐妹两个

    第二日，日丽风清，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今日有许多贵人上山，寺中明显比前两日热闹上许多，自然，守卫也是成倍的森严。

    太后一至大应寺，便风风火火向山中各家递帖，于大应寺正殿后头的观松庭院设下小宴。

    帖子里说是净澄大师所托，为大应寺金佛的开光仪式选出一女，饰演释迦牟尼座下弟子。

    而实际上是为的什么，各家心照不宣。

    秦月莹独独带着仪兰前往，一路十分低调。

    以她与太后的关系，未免被刁难，还是能避开就避开的好。

    她特意选了个稍晚点的时间，前往庭院的这一路空空荡荡，显然，人已经去得差不多了。

    秦月莹带着人路过一处树丛。

    忽然，树丛开口说话了：

    “喵喵喵？”

    秦月莹脚步一顿。

    “姑娘，是姑娘吗？姑娘别走……”

    秦月莹眉头一皱，这大白天的，谁在这儿姑娘长姑娘短呢？

    仪兰面色尴尬：“殿下，这后头的茅房有人在叫咱们……”

    秦月莹也很尴尬。

    这是咋了，没带纸？

    但，既然附近举办宴会，就会有人提前来布置整理，不会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

    “你看看去。”秦月莹将仪兰支过去。

    仪兰很快去而复返。

    “有个姑娘，提前来了信期，没有准备，现下衣裙都被染红，出不去了。”仪兰道。

    “没有丫鬟，周围也没有人吗？”秦月莹嗅出这里头的古怪，并不多做停留，“走吧。”

    她几乎是卡着点到了观松庭院，除了太后一行人外，京中受邀的贵女贵妇几乎都来齐了。

    当然，与那蓝衣夫人文俞氏交好的几家人，是来不了了。

    这个节点上被圣上下旨下山回家去，实在是会平白丧失许多机遇。

    秦月莹按礼制落了座，才对仪兰道：“你折身回去看看，茅坑里那个喵喵喵的得救没有。若没有，可拿些女子用的物件，拿件便宜衣裳给她。”

    仪兰点点头，应下了，确实，当时就算想施以援手，也没有让长公主等在那里的道理。

    只不过，仪兰一走，秦月莹身边就连个服侍的人也没了。

    惹得周边几位贵妇好一阵同情。

    寡妇诶，出个门这排场都得一降再降，太惨了。

    况且，太后娘娘对这个亲生的女儿，一向不咋地。

    都在这个圈里混，谁不知道，太后近来偏宠的是蒋家一位名唤娇娇的姑娘？

    给下的各类赏赐，早就赛过正头公主了。

    ——

    庭院正中的高几，一支松香静静燃烧，所剩无几。

    秦月莹端着杯子品茶。

    她了解太后此人。但凡设宴，太后总是大轴登场，绝不早到一步一秒。

    这不，松香燃尽，庭院中的贵女们左看看又望望，晒得发汗，都不见太后来到。

    一个个的，有些浮躁。

    一会儿妆都晒花了，还如何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到太后眼前？

    一阵苦等，终于，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庭院入口的太监唱和，太后娘娘驾到。

    庭院内的老老少少，纷纷止住闲聊的嘴，起身行大礼，场面壮观。

    唯有秦月莹可以例外。

    先皇在时，她掌管司衣、司药、盐铁三局，南北最大的两个漕帮是她出面联合，可以说，天下一半的民生握在她手。

    那还是她最心高气傲的年纪，父皇下旨，让她免去这些繁文缛节，将来不管谁继承了这江山，始终如一。

    然而，唱和之后，太后并未露面，反倒先在门口怒斥：

    “靖宪，你怎敢这时才来？！”

    众人皆懵，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坐着喝茶的秦月莹身上。

    秦月莹挑挑眉头，大约猜出了事情始末，应当是这时赶回来的仪兰，被太后撞了个正着。

    但是，太后又将谁认成了自己呢？

    她摇着团扇悠悠迈步出去，“太后娘娘，本宫在这儿呢。”

    ===

    观松庭院外的小径，挤满随侍宫女，一眼望不到头。

    为首的几人——太后，颖妃辛安，蒋娇娇，仪兰，以及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几个老人，秦月莹基本都认得。

    除了一人……

    “民女乃镇北侯独女蒋青，参见太后。”

    说话的女子身材高挑，高高扎着一束马尾，一身简单的裙装。

    只是，这裙子尺寸似乎太短了些，可清晰叫人瞧见，蒋青脚底下踩的，是一双极不搭调的马靴。

    秦月莹与仪兰对了个眼神，明白了。

    原来，先前对着她喵喵喵的，就是这个蒋青。

    “你这姑娘好大胆子！自称是蒋老将军独女，岂不是指责太后身边的娇娇姑娘，血脉不纯？”

    见太后面色不虞，蔡嬷嬷上赶着开口。

    镇北侯蒋策，先皇时期有赫赫战功，只可惜，人到中年便是一身病痛。新皇登基伊始，镇北侯却死于止痛药过量，不太光彩，新皇又一再压下蒋家后辈承侯一事，因此，镇北侯的英名便渐渐淡了。

    再次进入京中各家的视野，还是蒋娇娇在太后某次寿宴之上，一舞动四方。

    蒋青这个名字，却是从未听闻。

    “是的，”蒋青直接语出惊人，“蒋娇娇本就是我父亲当年从塞北带回的外室所出。民女替兄从军，远在塞北多年，确实找到一些证据，蒋娇娇与她兄长两个都不是我父亲的骨血。”

    她的声音不大，奈何庭院太寂静，一字一句，皆清晰的传入院内院外所有人的耳中。

    “jiejie……”蒋娇娇一张小脸登时白了，“我知道这些年来，你怨恨祖母将我娘抬平，怨恨我与哥哥抢了你的位置，成了嫡出，可你也不能……”

    蒋娇娇十六七岁，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最是惹人心疼。

    太后直接怒了，“蒋青，这是哀家的宴会，哀家的地盘！哀家面前，你敢这般信口胡诌？！”

    娇娇，是她的心头rou。

    “太后娘娘莫气莫气，蒋大姑娘在外从军多年，许是和家里生分了，一些矛盾，在所难免。”颖妃替太后顺着气，开口打了个圆场。

    蒋娇娇却似被点拨，眼中含泪，上前去摇蒋青的肩膀。

    “是啊，jiejie，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啊！你到底怎么了？”

    “是谁让你这样说？到底是谁……要离间我们姐妹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