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书屋 - 历史小说 - 北宋大相公在线阅读 - 第四百九十章 争吵

第四百九十章 争吵

    封建时代的婚姻是一夫多妻制,其实还不够精确,应当说一夫一妻多妾制。因为这样表达,才能将一个封建家庭的地位等级涵盖在内。

    什么是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的叫妻。妾,一般来说都是买来的,俗称纳妾。男人的配偶中,还有一种叫婢,要么是买来的,要么是雇佣来的,丫环使女指的就是她们。

    妻、妾、婢在一个家庭中的地位是不同的。

    同一个家庭里,在同一时段,只有一个妻。如果没什么死亡、离婚的意外事件,妻是终身制。妻的地位是受法律保护的。夫权时代,男人在家庭中处于主导地位,是家里的主人。

    妻以为这个男人服务、打理好家事为自己的使命。同时,妻也是家里的主人,名曰“主母”,没有意外这个主人的地位不能变更。

    妾和婢相比,地位要高些,通常是上层社会的男子,结婚后看中的年轻貌美、善解人意的女性。婢,其实就是佣人兼任男性的配偶。相对于妻的主人地位,妾和婢处于“奴”的地位。本质上,妾、婢属于同一个阶层,婢就是地位最低的妾。所以说妻妾关系的时候,会把妾婢放在一起说。

    妾婢属于男人的私有资产,可以买卖转让。您看很多戏剧影视,妾婢往往出自贫寒人家,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您想,家境好的女孩,哪个父母会愿意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人当妾婢啊?

    站在时间轴上现代这个点,想象古代妇女的地位和命运,会有笼统的印象,就是觉得她们处于完全不平等的地位。

    按照宋朝的法律规定,丈夫甭管什么理由把妻打伤了,比打伤常人罪减二等;丈夫打伤妾,比打伤妻罪减二等;丈夫打伤婢,无罪。

    作为家里的主人之一,妻子打伤妾婢,仿照丈夫打伤妻一样减罪。根据规定,妻行使主人权力,对妾婢进行管教,连丈夫都不能干预。

    按着这些法律条文,只要没有出人命,“家暴”不算个大事儿。宋朝就是这么规定的。其实放眼整个封建时代,这也是一以贯之的。

    宋朝法律还规定,婢在一定条件下可升格为妾,妾在任何情况下不能升格为妻。

    这说明什么本质问题?说明“主”和“奴”的地位是不能颠倒转换的。在宋朝一个家庭里,夫和妻是家庭的主人,丈夫对妻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力,而妻对妾婢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力。

    南宋有一位宰相周必大,他的身份在那个时代自然会纳妾的。有一天,周宰相的妻把他的爱妾用绳索拴在庭院暴晒于烈日之下。宰相大人严格遵守法律规定,没去干预。爱妾跟他说要渴死了,于是宰相大人端了一碗水给爱妾喝。结果宰相大人受到妻的一顿高调奚落和嘲笑,他还只能赔着笑脸插科打诨。

    妻和妾婢之间那种争斗,连处理国家大事都游刃有余的宰相都没办法摆平,所以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呢!齐人之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活轻松。

    一个男人纳妾婢,说明在感情上他对妻不再专注,妻失宠了。封建时代,一个女性一旦成为男人的配偶,她的活动范围基本就是在家里了,以男人为中心度过余生。对于女性而言,争夺丈夫对自己的关注,就是争夺丈夫对自己的感情,争夺家庭中的地位。

    妾婢具有年轻貌美的优势,在这场争夺中往往容易抓住丈夫的心,因此,自然会引发妻和妾婢之间的矛盾冲突。根据法律和传统,妻在家庭中处于强势地位,所以在争斗中,尤其是男主人企图对妾婢进行保护时,妻更容易借着地位对妾婢进行打压和虐待。

    当然,从男性角度看,妻和妾婢之间的冲突是她们的嫉妒心在作怪,因此,许多士大夫还著书立说,要求配偶具有不嫉妒的美德。司马光就说:“妇人之美,无如不妬。”其实,男主人们把妻和妾婢之间的矛盾简单归结于嫉妒心,也许就是自己逃避责任,因为正是他们为自己的私欲纳妾婢,更复杂的斗争何止在嫉妒心层面。

    从人的社会属性来讲,妻和妾婢之间的争斗反映在家庭财产的分割。通常情况下,妾婢都是受宠的一方。她们很容易怀孕生子,势必将影响家庭财产分割和子女对财产的继承。

    关于子女继承问题,宋朝法律规定,丈夫死了以后,守节的妻和妾婢如果没有子女,那她们有同等的财产继承权。如果家庭中有子女,无论是妻所生,还是妾婢所生,在父亲死后,都有财产继承权。围绕财产继承问题,妻和妾婢之间的矛盾冲突当然在所难免。在这场争斗中,尽管丈夫在情感上可能偏向于妾婢,但鉴于妻子在在家庭中所具有的支配权力,往往以妻子的胜利而告终。

    宋朝的史料中,有很多妻为保全财产而虐杀妾婢及其孩子的事例。盐官马中行的妻非常剽悍妒忌。家中一婢女产子后才断奶,这位悍妻就把这个孩子沉塘淹死。

    悍妻还不解恨,又用杂糠谷熬成粥,逼迫婢女趁热喝下,结果婢女犯病而死。

    妾婢对主母的反抗,有很多无奈地体现在精神胜利法层面。宋朝流传下来的女鬼故事中,结局多为被虐杀的妾婢鬼魂找主母复仇成功。咱们更倾向于认为这是妾婢群体面对主母的虐待进行的一种变相反抗形式。

    因为鬼怪世界往往是现实生活的一种投射,对现实的无力感使得她们对侵害自己的主母用一种近乎于幻想的方式进行报复,并且希望借助通过这种“善恶有报”的观念来影响、约束主母对于妾婢的虐杀行为。

    除了这种可视为精神、舆论反抗的女鬼复仇故事外,妾婢在现实生活中确实也有反抗。

    妾婢反抗主母的行为,在法在礼都得不到支持。因为地位的悬殊在那里摆着。所以,妾婢想要反抗主母谈何容易。正所谓:宅斗不是你想斗就能斗。妾婢第一需要豁出性命的勇气。因为万一宅斗失败,她自己就完了。第二需要一定的艺术手腕。

    妾婢对主母的反抗方式多依仗于男主人的宠爱。史料记载,有位小妾,为男主人生下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深受男主人宠爱。男主人的妻死了以后,又续娶一位姓高的女子为妻,当然冲突矛盾是少不了了。这位小妾就利用自己和儿子受宠的优势,唆使儿子陷害身为主母的高氏,最终使得高氏“竟罹决绝”。

    为避免妻和妾婢之间起冲突搞宅斗,男主人纳妾婢之后,有的干脆在外面租买房子安置妾婢,减少妻和妾婢的见面机会,从而降低双方发生冲突的概率,这也可以算作妾婢的一种胜利吧。

    宋朝文人笔记小说中反映的妻子强势,都还是来源于保护既得利益的需要。由于妾在家庭中介入,也会剥夺妻子一部分家财,影响家财的分割。当妾得宠之后,容易怀孕和生孩子,对妻子和子女的财产继承和分割也造成不利的影响。所以,家庭财产继承和分割问题,这也是妻妾矛盾的冲突所在。所以,在宋代史料中,也有很多妻子为了保全财产,或者家庭财产的继承权就虐杀怀孕的妾,或者怀孕婶婶事情的发生。妾在婚姻中不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宋代的文献资料来看,女子沦为妾,都是有很多凄苦不堪的理由。宋朝男人普遍纳妾,主要在于宋朝商品经济的发展,市面上出现很多从事妇女买卖的牙口,为男子纳妾提供了一个便捷的途径。与前朝相比较,宋朝对于男人蓄妾持着一种宽容的态度。士大夫阶层、官宦阶层、普通百姓都有很多妾。如有一则故事,一个妻子家庭活儿比较多,丈夫也很穷,妻子的哥哥就送了一个替家庭做事。这个女子之后被家里男主人看中,成为了妾,还生儿育女。从中可以看到,纳妾成为当时社会的风俗。

    宋朝纳妾现象的频繁,主要也还是财婚的盛行。男人对于由于财婚或者利益关系娶进门的妻子,没有太多的激情,这也使男人喜欢纳妾寻找别的女子来获得情感上寄托。根据文献资料来看,宋代女性成为妾的方式主要有赠与、买卖、雇佣、外借等。所以妾大多数出身在贫穷的中下层阶层之中,多因为经济或者是出身卑微等原因被买卖、雇或者赠予为妾。但是,这一种为妾的方式,就意味她们在丈夫家也被同等对待,也就是随意被买卖。这也意味着妾族势力的软弱,在家庭不但不能保护自己的子女,也会加剧自己子女在夫家的被动地位,这体现了妾与夫家之间松散的家庭关系。妾对夫家经济上依赖,决定了是一种附庸的关系。前面说到,宋朝沦为妾的女子,大多数出身低微,由于经济的贫穷被卖到夫家。这个意味妾的主要生活来源,都是来自于丈夫的家庭中,经济也依赖夫家。在签订婚契合同时候,把自己经济价值让给夫家,形成一种商品上的附庸关系。这一种商品契约合同,可以让夫家随时解除这一种附庸关系,把这些妾当做二次商品再次卖给别人。

    弄清楚了这些,也就不难理解,陆垚在得知韩韫玉去找曹菡,二人随后发生争吵,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之后,立刻带着棠溪离开了鸟巢体育场,接下来的比赛他已经不打算看了,比起这比赛,还是曹菡更重要一些。按照宋代的法律条文,韩韫玉确实是可以使用正妻的权力的,即便是陆盱和母亲言氏都不能阻止。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当时韩永合在比武招亲擂台大赛上看到陆垚的时候,第一时间非常生气,但是在陆垚表明韩韫玉会成为正室妻子之后,态度瞬间就缓和了不少。韩永合自然知道,韩韫玉做了正室妻子,就代表着她是拥有一定的权力的,至少在陆府,在曹菡面前是不会受委屈的。

    而曹家的态度则是截然相反,不管陆垚怎么保证不会让曹菡受到欺负,曹国舅都是表现出十分担心的样子。那是因为曹国舅心中非常清楚,这曹菡即便是再得到陆垚的宠爱,但是一旦到了陆府当中,曹菡的身份就是妾室,到时候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就算是陆垚也没有办法管。即便陆垚在的时候韩韫玉不会做出什么过份的行为,但是就像今天这样,陆垚离开府上,韩韫玉就直接去了曹菡的房间,如果不是棠溪和陆垚安排了下人的话,那么陆垚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出现什么后果也不清楚,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件。

    虽说以陆垚对韩韫玉的了解,她应该是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的。毕竟她和曹菡之前也就只有过几次见面,即便是双方彼此看不对眼,但是也不至于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而韩韫玉出手打人,或者对曹菡使用一些惩罚措施的场景,陆垚也是绝对不相信的,毕竟是韩永合的女儿,从小受的教育应该也不会让她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但是,她到底为何要去找曹菡呢?陆垚心中也不确定,此时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坐上马车回府。

    就在陆垚带着棠溪离开陆府,去到鸟巢体育场后不久。陆府之中,韩韫玉这边倒是做出了一个举动,那就是,她独自一人,去到了曹菡的房间之中。

    新婚之夜,陆垚是留宿在曹菡房间的,第二天是到了韩韫玉的房间。

    要说韩韫玉心中没有一点不痛快,那是不正常的,而且只要是女人,就都会有争风吃醋和嫉妒心的存在。韩韫玉也是今天偶然听下人们说起,曹菡居住的房间,原来是陆垚之前的住处,所以一时兴起想要去看看,她当然知道曹菡也在房间之中,正好,她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和曹菡聊聊。

    曹菡听到敲门声,不知是谁。按理说,从她在陆府待的这两天总结出的经验来看,这陆府上下的人都还不错,但是除了陆垚之外,也就是和陆盱还有言氏打交道比较多,虽说陆垚也给她安排了下人,但是曹菡很少安排这些人去做事,她还是喜欢一个人在房间待着,偶尔在陆府内散散步。倒是陆垚的大嫂许氏,之前从陆垚的态度当中就能看出,显然陆垚是更喜欢曹菡的。所以这两天从钱庄回来,也都会去到曹菡的房间和她聊上一会儿,当然,陆垚的侄女陆巧巧也是非常喜欢曹菡,比起韩韫玉的冷若冰霜,许氏也觉得曹菡更好相处一些。

    而此时正值上午,没有到吃饭的时间,许氏此时也应该在钱庄,曹菡实在想不到会是谁来找自己。

    等到那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曹菡倒是有些惊讶。她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从大婚之日开始到现在,即便是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跟自己有过一句交流的韩韫玉,此时会进到自己的房间当中来。

    虽说心中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曹菡依旧是朝着韩韫玉行礼。她知道,自己现在代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曹家,当然,韩韫玉也是代表韩家。现在陆垚不在府上,从身份地位来看,曹菡是妾室,所以,她也答应过陆垚,他不在府上的时候不会跟韩韫玉起冲突。更何况,这韩韫玉可是大家闺秀,自然是非常重视规距的,曹菡自然是不会让她找到什么机会来讽刺自己不懂规矩。

    礼毕,韩韫玉在曹菡的房间四下转了转,曹菡倒是一直没说话,韩韫玉转了一圈,寻了把椅子坐下,随后对曹菡说道:“我听说,夫君之前就是住在这个房间当中的。”

    是又怎样,曹菡心中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随后说道:“嗯,大房间自然是要让给正室妻子居住,也就是您了。”

    这番话,要是放在寻常时候,曹菡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

    韩韫玉看了看曹菡,显然没有想到曹菡会用这种态度和语气和自己说话,倒是一时间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曹菡自然不知道韩韫玉为何发笑,难道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问题?于是说道:“何故发笑?”

    韩韫玉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只是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监面的时候你的样子还有说话的语气,我觉得还是那样更适合你一些。”

    曹菡一听,倒是也没客气,既然你想要听我直言,那我也不藏着掖着,本来那种说话语气就不是曹菡的风格,于是,曹菡换回了平日的自己,心想着既然你是来找茬的,我也不用客气了。

    于是,曹菡刻意提高了一些音量,说道:“是嘛,我可是为了配合你大家闺秀的身份,所以才那么说话的,我本来就没有你那么高贵,韩家大小姐!”

    曹菡说话的声音比较大,她们二人谁都没有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那正是去告诉棠溪家中出事的下人听到这句话后离开的脚步声。

    “我今天来,不是要跟你吵架的。”韩韫玉倒是没有因为曹菡态度的突然转变而发脾气,反倒是这么说了一句。

    曹菡一听,态度也是缓和了不少,于是说道:“那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

    韩韫玉说道:“也没什么,这第一,就是想看看陆垚之前住的房间是什么样子,不过现在看来,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这第二,就是跟你说说话。”

    曹菡心里犯起了嘀咕,说道:“我不觉得咱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能说的。”

    韩韫玉说道:“你不想知道,陆垚那天晚上跟我说了什么了吗?”

    曹菡一听,立刻来了兴趣,不过随后,她倒是说道:“我不太想知道,他跟你说的话,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韩韫玉点头说道:“我就是来告诉你。虽然我们两个人性格不太合得来,但是现在我们的身份都是陆垚的家人,即便我是正室妻子,你是妾室,但是实际上我并没有觉得我多么的高人一等。咱们两家的关系,因为这一桩婚事也是缓和了不少。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跟你表明一个态度。不管我们两个之间以后会不会发生矛盾,都不能影响到陆垚今后的仕途,而且,在外人面前,我们也要一条心才可以,既然已经嫁到了陆府来,除了考虑自己家之外,一切也要以陆府为重。”

    果然,韩韫玉不愧是尚书大人的女儿,说话的条理性和重点掌握的非常完美,其实不用韩韫玉说,曹菡一直以来的心思也是这样的,于是曹菡说道:“这些我自然清楚,不管咱们之间发生什么,都是这个小家的事情,不能影响大家。”

    “嗯,如此便好。”

    韩韫玉和曹菡针对陆垚和陆府的事情达成了共识,曹菡觉得,韩韫玉和其他的女子还是有些区别的,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这个正室妻子之后,跟曹菡之间的地位发生了什么变化,也从来没有想过用正室妻子的地位来打压曹菡,单就是这一点,曹菡就已经觉得,其实韩韫玉此人的本质不坏。虽说两个人的成长环境,性格大不相同,但是并不表示不能够成为朋友,更何况,现在她们都嫁给了陆垚,彼此之间如果关系太僵也不太好。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到一些共同喜欢的东西,这样会更好。”曹菡说道。

    韩韫玉想了想,随后也是点点头,说道:“其实,我对陆垚弄得那个蹴鞠还是挺感兴趣的,只不过之前在府上的时候都没有机会去玩,哥哥和爹都不让我碰,说那不是女子玩的东西。”

    曹菡一听有些生气,说道:“你爹和哥哥就是把你看管的太严了,没事,这是在陆府,而且,我这就有一个现成的蹴鞠!”思梦语的北宋大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