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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说,“总不能看着它在路边等死吧?”——这就是第二个家。房子是土房,黄扑扑的,挺难看。房檐又低,底下在丰收的时候挂着晒干的辣椒和玉米,司景小的时候常常盯着它们看,隐约觉得那是什么好吃的。可这画面也紧跟着碎成了一片片。有什么人站在他前头,用手指拎起他的后颈,把他放回屋里。这一家的男人咬紧了牙,把家中的柴刀握上,头也不回朝外走。司景在后头跌跌撞撞地跟,无论四条腿怎么试图着迈快,也无法跟上男人的步伐。别走!他爬过门槛,狠狠摔了一跤,摔在黄土地里。外头全是炮火声,有不知从哪儿来的炮弹就在不远处炸了,冲击的土几乎埋了他一身。抬头才能看见,有低低地盘旋着的飞机,一个接一个地向下扔着什么。男主人说:“小花,听话。”他又回过头,重新把猫崽子放回去,塞在一个缸底下。缸藏在床下箱子里,只开了一小道缝,从外头看严严实实。“就在这儿——”男主人咬着牙,“你就在这儿。”那你呢?司景仓皇地趴着,望着他。你去哪儿?男人的脸色冷静的可怕。他只有手在颤,一字一句说:“我去杀人了。”他的手最后一次摸了摸猫的头。上头湿漉漉的,沾染了血。司景知道这血是从哪儿来的,就在不久前,他已经亲眼见着,家里的女人无论他怎么拱也无法起来了。女主人鼓起的肚子也没了……什么都没了。他猛地张嘴,死死地咬住男人的衣袖。藏起来!你要是也藏起来——“乖乖的,”男主人说,望着他已经被血染红的毛发,“起码咱家里,还得有一个活着的。”外头已经传来了笑的声音。枪声、尖叫声……这些全都乱七八糟地交织在一处,空气里是硝烟的味道,和让人难以忍受的血腥味。有什么东西烧焦了,黑烟往房间里头灌进来,司景被男人一手塞了进去,随后一把推进床下,等他再艰难地钻出来时,哪里还能看得到男人的身影。全村都没了,只有他仍站在地上。他又没有家了。这是司景被扔下的第二次。可这一回,他却远比上一次还要冷静;他等了足足两日,没有再等到任何一人回来,便蹒跚着步子最后吸了吸自己的宝贝猫薄荷,随后深一脚浅一脚向外走。天道不知道这一切。天道也不会懂。——他从那时候迈出第一步时,心内就已经坚定了。“你确定吗?”帮助他化形的蛟龙说,“古来人妖两界便互不干涉,你有天赋,假以时日必能修炼成一届大妖。可若是参与其中,只怕日后年年都会受挖骨剜心之苦,你果真拿定了主意?”别说是此刻的主意。哪怕是疼上几百年几千年呢,哪怕是就这么灰飞烟灭呢。他站立在这里,他绝不会向后退一步。“后悔什么?”司景模糊地轻笑出来。“说真的,就杀他们的时候,那是我……最特么痛快的一回了。”天道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痛感愈发强烈,简直像把他活生生击打成了碎片,又重新粗暴地拼接了起来——意识朦胧之中,却仿佛有人打开了房间门,急匆匆地进来。他像是被什么人揽进了怀里,可身子却仍然像是处在冰与火之中,视线都无法集中,司景仍旧蜷缩着,却忽然闻到了什么。熟悉的香气。他的心一点点放了下来,眼皮忽的一坠,一片黑暗后,彻底晕了过去。第一次天罚用了整整一夜,醒来时已经接近晌午。司景再睁开眼皮时,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仿佛连筋脉都断了个干净,他躺在床上,勉强维持住体内最后一丝生机。“水……”有什么人试了试温度,把杯子递过来,视线对焦之后,才发现是阚泽。男人紧抿着唇,神色完全不好看,由内而外透出阴沉。“你——”司大佬想说,你怎么来了,可嗓子嘶哑,他也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能勉强用狐疑的眼神看着男人。阚泽沉声:“我有钥匙。”这毕竟是他家房子。司景明白过来,卷着被子,一声不吭。阚泽也没再问是怎么回事。他将已经煮好的粥端过来,一点点喂给司景喝,司景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像只废猫一样任他照顾,手仍然在微微哆嗦。勺子刚刚碰到嘴唇,他便不由得眉头一拧,露出了异样的神情。阚泽把碗放下,“张嘴。”“……”司大佬勉强张开嘴,把舌头吐出来。咬的太狠,上头已经留下了深深的伤口,阚泽看完后一言不发,转身就出了门。再回来时,手里便拿了药。几颗药下肚,喷雾喷在舌头上,火辣辣的痛感便消除了不少,勉强能出声。司景噙着含片,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哑着嗓子没话找话道:“这是哪个牌子的药?”疗效还挺好。阚泽没说话,只是抬眼,定定地看了一眼他。那里头的意味莫名让猫中一霸有点儿心惊rou跳,往被子里缩了缩。缩完后又觉得不对,这特么是自己的事,心虚什么?他重新把脑袋探出来,这回理直气壮了。半碗粥下了肚,阚泽把碗向床头柜上一放,当的一声响。司景就知道,这怕是要兴师问罪。果然,男人张嘴问:“这怎么回事?”司景:“什么?”“你今天。”男人目光沉沉,“前不久你做过体检,并没有任何异常。”所以不要妄想着拿身体不舒服这种说法来蒙骗我。司景定定地和他对视,半晌后,才将目光转开了,别别扭扭,“关你什么事?”阚泽说:“司景。”语气里已然含了怒意。“干嘛要用这种审问犯人的语气?”司大佬怒道,“你真把自己当警察了?”不知为何,他吸吸鼻子,有点儿委屈。我特么都快疼死了。你不说哄哄我,怎么还带这么训猫的呢!司景毕竟是家养猫。被人养的久了,娇脾气也被宠出了点,有家的时候哪怕是被蹭掉了几根毛也会喵呜喵呜地凑过去撒娇,可现在疼成这样,他却连个能说说的人都没了。他垂着头,觉得有些没意思,又往被子里缩了缩。“你要是就说这,你就赶紧走。”在我这儿干什么。他刷的把被子盖过头顶,旁边的男人半晌没动静。许久之后,他才听见阚泽似是叹息又似是心疼地喊了声他的名字,伸手过来掀被子。被里裹着的猫崽子横眉怒目,拽的死紧。不松!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