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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结香大多数时候都很活跃,半句不饶人,像只不停挥舞钳子的皮皮虾。此时她的长睫覆住眼,眉间中流露出一些易碎的情绪——是忧愁,或者说,委屈。“千纸鹤上的“来我的岛”,写得歪歪扭扭,我第一次没看出,后来看多了也就看出来了啦,是你的字。小兔岛的肥肥之家,你总管我叫肥肥的;你变成兔子,我最喜欢兔子。还有,你之前对我说的那句‘我买兔子了’,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榨胡萝卜汁给我吃?你是不是记得,我有暂时性夜盲?”她咬紧嘴唇,细细碎碎说着。“你不能老这样欺负我,殷显。你不记得我,就全部不要记得,索性彻彻底底忘掉我。你讲我猪脑子,讲我烂好人,你不满意我,我全认。分手嘛,我提的,我是确实不打算纠缠你了。”王结香并着腿,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殷显,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你真的讨厌死了。”她问他:“你来说说看呀,我是什么?”☆、玩兔子殷显变成兔子之后,唯一想的,是如何逃出岛,感情的事已经离他很遥远。他做的所有不值一提的“对她好”,因为王结香有利用价值。她为什么帮他?她没有帮他的必要。殷显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适合这个姑娘。她忘性大、容易开心、容易满足,别人能够轻易将她激怒,她却也好哄。自己呢?他能记起的自己,完全是她的反义词。不存在的良心,在见到她委屈的模样后,闪现了一瞬。“王结香。”殷显难得地关心起了他遗忘的他们的过去。“我是不是对你不好?”“我是不是不够爱你?”“我们分手是不是分得不开心?”她头垂得更低,闷闷地“嗯”了一声。“所以。”抬起脑袋,王结香真挚地请求:“作为补偿,我可以摸你吗?”“你这转折有点生硬吧?”兔爪迷惑地挠挠头。她望着他,目光中带着渴望。“有这么喜欢兔子吗?”他勉勉强强地答应下来,挺了挺小胸膛,进入了营业模式。王结香双手圈住兔子,迅速拔高、迅速放低,极有效率地来来回回,全方位对觊觎好久的小胖兔进行抚摸。“……”殷显双目呆滞,任由他蓬松的毛毛歪掉,柔软的rourou被人搓圆揉扁。“可可爱爱!”她的手捧起小兔脑瓜,把他脸上的rourou全部挤作一团。“小呀小兔子。”王结香讲话的嗓音甜得要拉出丝,摸得忘乎所以,如入无人之境。“小兔兔手感好好哦!你为什么这么小这么软呀!”他顶着被揉变形的脸,艰难地开口。“……讲真,刚才的委屈是不是你装的?”“摸摸摸,胖胖兔兔,胖胖脚。”她假装没听见,提起他两只前爪,带着他左边扭扭,右边扭扭。殷显无语地配合。“……你差不多了啊。”摸完兔子,王结香心情大好。她又开始吃龙虾,喝果汁,回归了正常状态。掏出口袋里的两把钥匙,她将它们交到他手中。“一把钥匙是异世界的你身上掉的,一把钥匙是我mama给我的。”兔子觉得离奇:“你在那屋子里见到了你mama?”提到mama,王结香的神情不自觉变得灰暗:“嗯,而且是‘你’带我去的。只是,我没法看清我mama的脸,听不到她的声音。”“那不是很奇怪吗?”“是啊,怪的地方又何止这里,”她掰着手指给他算:“世界会重置、有结界,有长得一模一样的背景人,剪不坏的电话卡。我在里面,世界一共重置了八遍,说实话,我能出来纯属……”她停顿半秒,思索合适的用词:“纯属,被那个世界放过了。”庞大的信息量是靠比其他房子增加好几十倍的通关难度换取的,王结香的话立即引起了殷显的重视。“你能把整段经历跟我复述一遍吗?”八个周目,详细地从头说起,王结香这样想了想,记起一件差点被她遗忘的事。“进到屋子,我大约12岁,你是22岁,”她冷冷一笑:“你让我别烦你,自己去拍皮球;你交着一个漂亮女朋友,她叫何善。”兔子没听出异样:“哦,然后呢?”“然后呢?!”王结香给他展示自己沙包大的拳头。“你不说我是你的初恋吗?”兔子夹着尾巴往后一缩。“我不记得了,我失忆了。”她的拳头逼近,趁火打劫:“骗子殷显!这下,你欠我十次摸摸。”他满头问号。“十次!”王结香再强调一遍:“你不答应,我再涨价。”殷显妥协:“好吧。”“嘻嘻,先用一次。”她立即把他抓过来,高高兴兴地搓兔子。殷显卑微道:“能一边玩我,一边说发生的事吗?”“好哦。”王结香由乌烟瘴气的麻将馆,讲到徐哥、工作服、食堂、何善,以及他父亲劈头盖脸朝他一顿痛骂的电话。22岁的青年殷显不满于现状,却也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她讲啊讲,讲他最后送她回家。钥匙的浮现,是因为他偶然间有了在她家乡支教的想法。他们上了一辆诡异的公车,线路直达她的家乡;她碰到了她奶奶、她爸爸,甚至她死去的mama。八个周目,王结香讲到口干舌燥才说完整。殷显全程没有打断她,冷静得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汽修厂的食堂,有许多长得一模一样的背景人。你说的一模一样,是个什么样子?”王结香抓抓脖子,觉得比较难形容出他们的特征:“很平凡的长相,不认真看不会有印象的那种脸。”他接过她的话。“普通的身高和脸型,黑色短发,黑眼珠,男性。皮肤晒得略微发黄,不高不低的鼻子,脖子上挂着汗巾,身穿深蓝色的工作服。”她点头如捣蒜:“对!是你所说的样子,完全一致!”“如果你问我当时在汽修厂的同事们长什么样,根据以前的印象,我就会这么描述。”两人视线对上,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起。“你想象,我mama呢?”兔子闭上眼。良久后,他说:“不行,想象不出。”“我没见过你mama,这是一个特定的具体的人物,想象不出脸和声音。最多能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比如,系着围裙的慈爱的中年妇人。”王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