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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他猛拽着她窜至平台边缘,一个纵身便往云海跃下,刺骨的风瞬间把她嘴里的话吹得一干二净。这是什么自取灭亡的逃命方法?!急速下坠中,似有无数狂暴的风在拉扯,她整个人像一片树叶似的翻过来倒过去,神志不清之际,她好像抓到了什么,当即死死抱住。不知过了多久,凄厉呼啸的风声渐渐变得柔和,最后归于虚无。很快,温文尔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连带着她面颊紧贴的地方微微震动着:“令狐姑娘,到底了。”到底了?她被摔成了多少瓣?怎么还能听见声音?令狐蓁蓁缓缓睁开眼,微微动了一下,手脚都在的样子。她迷惘地四处张望,这里不晓得是什么地方,满地碎石,不远处有一条甚宽阔的河流,水流十分激烈,潺潺有声,河对岸是茫茫无边的漆黑野林与高低起伏不一的连绵山峦。……没死?她抬起头,秦晞的脸意外的近,也垂睫看着她,一只手还捂着鼻梁,声音模糊:“可否放开我?”她那个高高的黄金头饰,一根戳着鼻梁,一根戳着耳朵,好痛,忍到现在。第十章救命之债令狐蓁蓁收回缠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后退数步,犹带身在梦中的迟钝感:“你们……太上面……怎么、怎么会在……”还在太上面,她必是故意的。“来救灵风湖的师姐。”他们用障眼法化作女妖本是为了低调行事,没想到最后还是闹得一塌糊涂,怕是南之荒这里以后也不能来。秦晞返身沿着河岸疾走,见她没动,便道:“跟上,有追兵。”令狐蓁蓁看了看他走的方向,奇道:“你是要去哪儿?”“西之荒。”……那边是往南,这人不认路?是要走回去么?令狐蓁蓁转身便跑:“这边才是西。”他说有追兵,那可得快点,她提起过长的裙摆,跑得特别快,秦晞很快便落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既是逃命,她也顾不得厌恶背后有人这种事,一路卖力狂奔,在崎岖林间跑了大半夜,渐渐便气力不继。身上的衣服太宽大,碍手碍脚的;头上那个黄金饰物越来越沉,头皮疼,脖子更疼;沉甸甸的黄金耳饰快把她耳垂拉到肩膀了。好辛苦。她气喘吁吁,抬手正欲把碍事的饰物们扯开,秦晞突然停下了脚步。“休息会儿吧。”他寻了块平整的地方,柔和的清光拔地而起,圈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自己先往树下盘腿一坐。令狐蓁蓁喘得厉害:“不是有追兵吗?”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跑一阵,至少能撑到天亮。“我划了清光阵。”秦晞懒得解释什么是清光阵,只拽了拽衣角,突然发觉衣襟上染了数抹暧昧的胭脂色。他盯着看了半晌,又抬头望向令狐蓁蓁,她唇色极浓艳,必是跳崖时死死抱着他那会儿沾上去的。他的眉头皱了一瞬,立即抬手掸落,谁想胭脂印不比灰尘,越弄越是晕染开,他终于有些无措。修士避尘避雨避寒避暑,这胭脂印居然避不了,偏生还是件白衣。艳红的身影凑过来蹲在了他面前,她还在喘着,黄金头饰上的金丝一下下晃动,盯着那几团胭脂印,脸上带了一种不合时宜的高兴。眼看黄金头饰又要戳在自己脸上,他朝后让了让,便听她说道:“我们来把账清清。你们欠我救命钱带路钱问询钱送水钱,还破坏了我的逃跑计划,害我镯子没拿回来。不过还是要多亏你相救,那些账就清了。”……大荒人连人话都不会说,救了她,还觍着脸摆出“我不跟你计较了”的模样,脸皮之厚简直匪夷所思。也行,既要算账,那就好好跟她算算。秦晞淡道:“你割破我衣裳,五十两。八只符傀是被你的狂风刮出来的,我若不震碎符纸,你早就被符傀弄死了,这笔救命钱怎么说?”令狐蓁蓁摆了摆手,甚是大气:“那些马上一并清了。对了,你有带树皮纸吗?”他在袖中摸了半日,只取出数张白纸:“有白麻纸。”令狐蓁蓁正要接,他却将手一收:“要去何用?”她实在诡异得紧,无论是一刀就能重创妖身的利落身手,还是落崖后马上就能狂奔的镇定,加之她身上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总之在他这儿,她已经不算普通人了。她面上那层奇怪的高兴越发明亮,连声音都轻快几分:“我帮你把这些印子去掉,而且保证不管怎么折腾,你的人和衣服到西之荒都是干干净净的。加上咱们两个都是去西之荒,你是修士,打架的事交给你。还有你方才说的衣裳啊符傀啊,一笔头,五百两,我帮你画张避垢符就够了。”“避.垢.符。”秦晞一个字一个字念,目不转睛盯她,“你会画符?”他知道大荒这里手艺人很多,但听闻他们行踪极低调,鲜少暴露身份,难不成他真就撞上一个?他把纸递过去:“你画个我看看。”令狐蓁蓁将白麻纸捏在指间细细搓揉,白麻纸的灵性终究不如树皮纸,怕是普通墨水没用。她摘下左耳的黄金耳饰,用尖端在食指上狠狠一扎,蘸着血稳稳当当一笔到底,画了一道避垢符。鲜血充分唤起了白麻纸与符的感应,纸面骤然一亮,那道血红的符像是突然活了一样,隐隐散发出一层红光。“给。”她大方地把符纸递过去。秦晞用指尖捏住一点点符纸边缘接过,前后左右打量许久,复又看了她一眼,她琥珀色的眼珠在月光下被映成了青灰色,里面满是期待。他将符纸轻轻按在衣襟上,便见怎么都搓揉不掉的胭脂印像浮灰一样漾出衣料,随意一掸便毫无痕迹。居然是真的。秦晞忍不住又把符纸展开,凝神细看上面隐隐泛着红光的符画,一眼就能看出,她画符的手法很熟练,而且特别稳,真是手艺人?他的视线落在她手上,她的手掌细而白,一点薄茧都没有。手艺人怎会没茧子。令狐蓁蓁浑身舒坦,大松一口气:“这下两不相欠了。”秦晞默默将避垢符折好塞入袖中,掌心突然吞吐白光,在她食指上轻轻一握,慢条斯理地开口:“我的疗伤术,价值五百零一两,你须得倒找我钱。”令狐蓁蓁大吃一惊:“这么贵?!”而且五百就五百,六百就六百,五百零一两是什么玩意!他诧异地看着她:“既然是我救了你,我替你疗伤,定价自然该我说了算。”她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坏了,她居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并没叫你疗伤。”她试图寻找这笔账的漏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