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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似乎又要经历一场暴雨天。沈林欢抬头看看天,没有带伞,只好走得快一点,到了家,还是淋得半湿。暴雨连着暴雨,似乎没有晴日了。保洁已经走了,屋子里干干净净,她把自己陷进沙发里,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反复回想陆尧说的话,这会儿才能意识清晰地去回忆。每一句都像刀子。好几次她都想告诉他,可是一抬眼看到他干净的眼神,就觉得自己心脏疼得都要死去了。难以启齿。她自诩冷静的,这辈子都没有过失控的时候,就连知道母亲和大伯苟合又听到父亲逼问母亲沈林欢到底是谁的孩子,最痛苦的时候,她只是从家里走出去,走了两个小时,冷静下来后,去见了周芙一面,看到一个干净的人,以获得片刻的喘息。周芙问她脸色怎么那么差,她说饿,很饿,没人给她做吃的。周芙就真的觉得她饿,一边骂她爸妈神经病,怎么总是不让好好吃饭,一边拉着她去餐厅,她吃了一大碗粉,吃到想吐,胃填满了,就不想别的了。那天也下雨了,周芙要找表哥,顺便带她去纹身店躲雨。她表哥在院子后头,周芙让她等着,自己去找表哥了。沈林欢坐在那里,外面雨越下越大,楚邵在旁边和她搭话,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不开心。沈林欢认得楚邵,因为陆尧才认识的,那时的沈林欢总是会时不时去关注陆尧,年少那点小心思,藏得极深。沈林欢本就不爱说话,那会儿更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但楚邵是个话痨,叭叭叭不停说,最后沈林欢还是应了声,“就……像是下雨了,踩了两脚泥,甩不掉。”楚邵听不懂这么抽象的话,只是大意猜出来她遭受挫折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小小年纪就该开心点儿。”她点点头,不想再说话。旁边人在哀叹最近生意好差,只能拿猪皮练手了,好可怜。沈林欢眉梢微动,忽然问了句,“可以给我纹一个吗?”楚邵问她想纹什么,她脑子里空了片刻,对纹身并不了解。“喜欢的图案?或者风格?”楚邵给她意见,“一般是纹一些具有纪念意义或者彰显个性的东西。或者我拿纹得多的给你挑挑。”沈林欢想了会儿,在纸上写了一串字母。脑海里听到具有纪念意义几个字最先跳出来的东西。楚邵拼了一下,“luyao。”他嘶了声,“这串字母怎么这么让人不爽呢?”沈林欢垂着眸,没吭声。楚邵也没深究,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提醒她,这个年纪,纹人名的话,以后百分之九十九是要后悔的。她平静地摇摇头,“没事,纹吧!”见他固执,楚邵“啧”了声,“先说好了啊,未成年不给纹。你成年了吧?”沈林欢把身份证给他看了眼。楚邵很少见过这种好好学生一样的孩子来纹身,笑了声。周芙回来的时候,沈林欢已经纹好了,周芙吓到了,反复问她,“真纹了?”像是不相信沈林欢会纹纹身。然后去看那串字母,不可置信道:“不是我想的那个吧?”沈林欢沉默点头。周芙追着她,“人刚撩你你还拒绝呢!”沈林欢没头没脑说了句,“他太……干净了。”适合远远看着,放在天边,想一想就好了。周芙不理解,“说得好像你不干净一样,你这么好,很般配啊!虽然……虽然家世是差得多点儿,但他都撩你了,肯定是不在乎嘛!”沈林欢摇摇头,“你不明白。”他就像一个干净温暖的大房子,是她理想中的家的样子,可她两脚泥,连门槛都没勇气跨过去。不是没有勇气,是怕脏了他。……沈林欢从回忆里抽离,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她拿着手机打开陆尧的聊天框,输进去字,再删除,反反复复好多次,额头开始冒汗,胸口闷得喘不过来气。她指尖都发着颤。想起刚结婚那会儿,陆尧经常呛她,似乎对她很不满的样子。那时反而没那么难过。可是这会儿脑海里,只有陆尧冲她笑的样子,他喂她吃饭,学三岁孩子撒娇,关太送她的羊脂玉手镯,赵卿之关心的目光,十二挽着她的手臂叫她十一嫂……她狠狠吞咽了口唾沫,嗓子干得快要裂开。恐惧感再次降临。她以为自己长大后再也不会害怕不会无措了。可今天从早上起来就如影随形的恐惧,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明白。她不怕父母了,也不怕大伯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修炼的什么都不怕了。可是她很害怕陆尧知道她那些肮脏得见不得光的龌龊事。她不应该答应联姻的。她太自私了。她就不该怀抱侥幸。电话声打破了沉寂,她才想起来喘口气。是云朝。她下午的时候问过他,她托他做亲子鉴定的事,都有谁有可能知道。他开门见山地问:“谁知道了?”沈林欢声音沙哑,“我大伯。”她嘲讽一笑,“我的……亲生父亲。”云朝沉吟片刻,“陆尧也知道了?”“没有。”她苦笑了声,这个东西说出来她都怕脏他耳朵。“那你打算怎么办?”云朝有些唏嘘。沈林欢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终于从失控中找到理智,语调恢复无波无澜的状态,“沈伯瑾拿这个事威胁我,无非是赌陆尧在我心里的位置,觉得我不会拿陆尧名声当儿戏。他得意着呢!但要是觉得我就拿他没办法,也太可笑了。”挂了电话,她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沈伯瑾赌得很对,她不会容许自己成为陆尧干干净净人生上的一个污点,让别人提起来就说一句,他老婆是母亲和大伯哥□□生下的孽障。沈林欢指尖还发着颤,她两只手狠狠交握片刻,顾不得右手的疼痛,靠那点儿疼来麻痹自己,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她打了个电话,“我之前叫你收购的股份,收了多少了?”第26章26.沈林欢坐在露天咖啡厅里,一身黑色西装,格纹的内衬,头发半垂下来,眼神和表情都带着几分凉薄。她右手仍缠着纱布,薄薄一层,已经不疼了,只是为了遮挡仍触目惊心的硬痂。她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目光逼视对方,“沈先生很不好约。”她看向对方,情绪没什么起伏,仿佛刚刚把做空报告发给对方威胁的不是自己一样。她对面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