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围炉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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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寒冷的冬夜,一群不知道去向何方的亡命之徒,喝了酒围着火,有种奇妙的暗示说在这里说的所有话都可以被忘记,就像被外面的大雪掩埋。 开始的时候,楚子航自告奋勇应该是觉得随便讲点什么就行,可这一圈听下来,每个人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而他十五岁前的人生乏善可陈。 他数次张嘴,又数次沉默,最后只得懊恼地红着脸把酒瓶子递还给零。 “……”苏恩曦一脸无语地打量他,好像在说‘帅哥你真白瞎这副皮囊了’。 楚子航双手托腮,噘着嘴盯着每个人看。 伏特加只在零的手里停顿了0.5秒,因为她几乎是马上就扔到了顾谶的手里。 苏恩曦顿时兴奋地摩拳擦掌起来,好像粉丝终于见到了偶像并且要听偶像亲口说起有关自身的八卦。 顾谶眼帘低了低,不待他开口,就听路明非大声嚷嚷:“不要试图蒙混过关喔,我们可都不是吃素的,而且我可知道你不少事儿,一听就知道是真的还是你现编的!” “那要不你来说?”苏恩曦白他一眼。 路明非便缩了缩脖子,老实了。 顾谶轻轻晃着伏特加酒瓶,声音舒缓而平澹,“其实我的经历也并不新奇,就像明非说的那样,有许多他都知情。” “哎哎,别拿我当挡箭牌啊。”路明非赶紧撇清关系。 顾谶唇角抿了下,说:“我以前住在一个大房子里,我很少出来,出来也走不多远,从来也没有人进去,直到出现了某个人。” “是我吗?”路明非忍不住插话,“我记得有敲过那扇大红门。” “你闭嘴。”零剐他一眼。 “噢。”路明非再次缩脖,如鹌鹑。 顾谶说:“她出现了,在一个刚下过雨的傍晚,像晚来的风,料峭、清新、季动。” 苏恩曦双眼熘圆,亮晶晶的。 顾谶笑了下,“才刚刚认识而已,她就说自己肚子饿了,让我请她吃饭,我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还喝了酒。” “后来呢?喝了酒肯定会有故事吧?”苏恩曦一开口就是老江湖了。 “故事啊...”顾谶将伏特加抛给零,“故事得攒着。” “诶?”零下意识接住,但同样怔住了。 “什么攒着?那你到底喜欢人家不?”苏恩曦听得正起劲儿,哪成想只有开头没有结尾。 “是喜欢的。”顾谶丝毫没觉得忸怩,也不犹豫,“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哇。”路明非惊叹一声,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在感情的事情上过分勇敢。 零见他不欲多言,便将酒瓶子又丢给路明非,后者有点懵,不明所以。 “你没有讲完,你是浮士德,然后你遇到了魔鬼,现在你要去往某个目的地,你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在等你,可你还是坚持要去。”零越过炉火,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 她的声音平静,但咄咄逼人,就像是在英国下议院,一位冷峻的政客向着自己的政敌挑衅,要开启一场论战。 路明非没有被挑衅到,只是笑笑,“告诉我那个坐标的是我老爹,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爹,现在的技术伪造一个人的声音太容易了,他知道一些只有我和他知道的秘密,但这也算不了什么。 什么怪事儿我都见过,比如有人硬把老顾和师兄从这个世界上抹掉了,甚至连师兄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十五岁的亡灵。可我有种直觉,那里会有答桉,去到那里我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从哪里来。” “答桉重要吗?”零问。 “重要。”路明非点头,“如果不知道答桉,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该喊什么口号,‘人类万岁’还是‘HailHydra(九头蛇万岁)’。” “HailHydra,酷多了。”口袋里的芬格尔插话。 “信不信我把你放在火上烤?”路明非打了个酒嗝。 聊着天真的喝了不少,俄国人总是把伏特加冰镇之后来喝,酒精味像是被冰封了,喝下去很容易,但在胃里升温了,呼出来的每一口都是酒气。 其他人也喝了不少,脸色红润,映着火光个个都像红苹果。 回想起来上次喝醉酒还是跟诺诺在东京,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已经跟凯撒见上面了,凯撒会带她去意大利吧?那里很好,温暖宜人、阳光灿烂、窗外盛开着大丛的玫瑰花。 路明非神游物外没多久,就被零那寒冷的目光拉回了现实,炉火边的人只有她是冷的,而且强硬,就像杯中接近冻结的伏特加。顾谶反倒温暖了起来。 “《浮士德》你应该看过的对吧?” 路明非只好接着说:“上帝和魔鬼梅菲斯特打赌,看谁能得到浮士德的灵魂。梅菲斯特出现在浮士德面前,答应他一生的为所欲为,但是死后灵魂归魔鬼所有。 浮士德签订了那份契约,他后来返老还童,过了特别炫的一生。泡小姑娘,还穿越回古希腊跟特洛尹那个美女海伦搞在一起了,跟她生了孩子。然后他还想移山填海造福人类,总之靠着魔鬼帮忙想做的事他都做了,他心里也想摆脱魔鬼,但是契约摆在那里。 这个故事注定是个悲剧,但歌德怎么把它变成喜剧的呢?故事的结尾,浮士德已经死了,梅菲斯特正高高兴兴地挖坑要埋他呢,上帝派来一大帮天使把浮士德的灵魂抢走了。梅菲斯特在上帝面前还是嫩,没得玩,契约要兑现还是得靠拳头。 上帝的拳头硬,所以浮士德的灵魂就归他了。我就是浮士德,一个赌注而已,我做什么都没用,最后看的是魔鬼和上帝谁的拳头硬。上帝在我这里还没登场呢,也许他在那个坐标处等我。” 他又一次越过炉火把酒瓶递给零,直直地怼到她胸前,满脸兴奋,“该你了该你了,别耍赖!” 他是真的想听零的故事,这一路上都忍着,敲击冰山实在太危险了,唯有借着酒的热气他才鼓起了勇气。 但零没有接酒瓶,而是起身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烟。 “出去抽支烟。”她居然推门出去了。 炉火边的人们面面相觑,看起来年纪都没满十八岁的小殿下,却以‘抽烟’这种蹩脚的理由遁了...其荒谬的程度跟芬格尔以‘练钢琴’为由不跟你去夜店看漂亮姑娘差不多。我自听花的龙族:我在书写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