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黏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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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岑典打扮得体,粉色洋装,蕾丝手套,脚上踩着与辛小姐同买的粉尖头鞋。 妆容精致,准备赴与辛小姐推迟了一天的约。 因昨日岑典受伤,敏姨东跑西跑着急地要命,原定于今日就做好的蓝色旗袍误了工,于是岑典只能在一整个衣帽间的衣服里勉强找见了身上的这套。 她手上还提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里头装着同色系的新款套装,比自己身上的这套好看。辛小姐虽黑,搭不上粉,但最爱粉色,越粉的衣服越得她笑,这套装正准备送给她。 送套更打眼的给她,代表诚心诚意的认可,是女人友谊的巩固方法之一,尤其是对自己心怀不满的女人。 放鸽子,让人白担心,扔书,借口不让人进家门…… 也许是血放多了有了人情,岑典对昨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充满愧疚。 主动打电话给辛小姐,问推迟一天约会她是否有空,辛小姐推辞让岑典受伤就好好休息,不要出来,岑典学叶大霖哄她的语气哄了两句,辛小姐才顺着台阶爽快答应。 果然还是生气,可不,换谁都觉得过分。 换成岑典……岑典摇摇头,自己都不敢想。 在餐厅的酒柜前思索哪瓶酒更老陈,岑典要一并拎到辛小姐面前去。辛小姐说过,这几天是她与她丈夫的结婚纪念日,一瓶叶大霖珍藏半生的老酒足见诚意。 她如今也算是人尽皆知的叶家人,虽未有名分,不过敢去议论的人少之又少。 怕枪,也怕权,尤其是五五回来之后,怕的东西再多一样。 各位爱说闲话的太太嘴都闭紧,就怕有些话传到岑典耳朵里,岑典对叶大霖吹枕边风,让自己的女儿还未过门就先失了准公公的心。 想得倒美,传言中五五的女伴今天一个明天一个,花丛蜜蜂,可片叶未带回家过,想搭上这位金龟婿,哪有那么容易。 但这种怵是此消彼长的,若媳妇真过门,岑典反倒不知该用什么姿态面对亲家,毕竟她的亲家只害怕失了公公的心,而非婆婆的。 给脸喊一句岑小姐,岑典算个屁的婆婆,就算要订婚了,订婚又不算过门,写不进族谱。 既不是婆婆,叶家亲媳妇当然大于岑小姐这个外人,谁站得更高一目了然,即使叶大霖心疼护着,也护不住几年。 外人眼中,岑典的好日子没几年了。 叶大霖那老东西什么时候嗝屁,声名狼藉的岑典什么时候滚出天津。 听到这种爆料,岑典往往大肆展眉,她对小报的秘密询问摆摆手,笑着回答:五五不容易勾搭,他有怪癖,睡遍美人,却只想娶最美的美人。 试过似的,岑典十分确信。 小报记者得了圣旨般开心写下岑典的话,隔天这段话就流传于津门上层。 人人不屑,却人人认可。 见过面的全点头,叶家少爷,好似的确是这么个做派,平日理不清这位少爷的种种,如今茅塞顿开。 都是男人,大家相视一笑。 原来自己与这位少帅的距离,也没想象中那么大。 可这话传到叶大霖耳朵里,败名声啊!平日连说句重话都不舍得的叶大霖,把岑典关在房间里好好教育一顿。 “以后我怎么找儿媳妇?!” 面对质问,岑典坐在床沿踢着腿,笑得更开心,没有一丝与叶大霖怒气对照的悔意,把叶大霖搞得哭笑不得。 找不到媳妇更好,她安坐高位,谁见都害怕。 看她开心,叶大霖也不再计较。 于是岑典更加放肆,平日送礼以的也全是叶家的名义,好像叶家真有三主人,叶大霖,岑典,叶戴丰。 “黄管家,把这瓶缠上花,抽空送到刘太太家去,上面要写祝她生日快乐等几个字,你自己再挑点祝福语,找个字好看的写上去。” “还有这瓶。”岑典踮起脚,想够最上面的一瓶红葡萄够不到。 叶大霖的好酒很多,酒柜年年都在加高,也不知是惧怕岑典拿走他心爱的酒,还是如明面上的那样不加高放不下,总之岑典想拿看得上的酒来每次都费劲。 看眼黄管家,捏着个本夹专心记事,没一点想要搬梯子帮忙的意思。 好像这事是个罪,而不知者不罪。 “想拿这瓶?”一团温热突然出现在耳侧,高大的身影配上苍老的声音,还有说话时呼出的刺激槟榔味道。 是叶大霖,竟主动想为她拿高处的美酒。 “拿吧,就是这瓶,我要送给茭白,贺他们夫妻结婚纪念日。”叶大霖来了,交给他就好,岑典站好,靠到一旁抱起手,像个发号施令的公主。 “一瓶酒就够了?”叶大霖讨好似笑道。 岑典神情古怪地看他,无常示好,肯定有妖。 “哈哈。” 掩饰性哈笑,叶大霖把手头的酒交给黄管家,又自顾自地在酒柜前一顿思索,接着再摘下一瓶昂贵的陈酒,一并交到管家手里。 一点不心疼,他对管家说,“行了,这两瓶酒你亲自送到辛小姐家,与辛小姐说全这两瓶酒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它们的珍贵,懂了吗?” 边吩咐边注意岑典表情。 管家说,“是,老爷。” 点头,不等叶大霖摆手,管家自觉走开。 岑典抱手不动。 当她的面大方给了两瓶最好的酒,自己也好,辛小姐也好,退路堵全了,像是要用好东西堵上她们的嘴似,这摆明了不想让她去赴这次约。 伸手,手里装衣服的袋子晃荡,叶大霖哈腰接过。 这袋子就像临出门时要带的钥匙,给了叶大霖就代表着妥协。 心知肚明,岑典懒得装傻。 他都做到这程度了,不去就不去吧,辛小姐估计也能理解,再约就是。 放下架子,乔还是要拿,她问,“今儿什么事啊,我这约会是我难得想去的,推了这次,下次我还有别的约呢,都重要得很。” 不急着解释,而是搂过岑典的肩,叶大霖把她往拐角的客厅带。 今儿天气晴好,太阳让天蓝蓝的,拐角边上摆着的水仙花努力朝有阳光的地方开花。 客厅里忽然多了不少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领口上都别着同一个金属做成的胸徽,是丹顶鹤的形状,长脚头顶一抹红。 躲在墙后,叶大霖嘘着声,指着为首的一个穿戴最得体的老头对岑典说。 “呐,那是南京冯部长家的老管家,替冯家送我了一大盒干贝鲍鱼与名贵海参。冯部长他爹冯榆树曾是我辉煌时的顶头上司,如今他小子又当上部长,算是贵客中的贵客。” 不愧是贵中之贵,这代表冯家权势异地分权的老管家的丹顶鹤都比其他人大一寸。 抬头,岑典疑惑,“既是贵客,远道而来,你怎么不去招待人家?” 叶大霖神气答,“他们来的突然,我有事没处理完,把他们接进家里我就借口内急脱了身,得去把其他事推一推,好全心招待人家。” 说罢,也不卖关子,继续说,“不过说是招待,这老管家就是个探路的先头兵,主管信息,做不了主,不用太招待。真正要费心思的是过一会儿来的那位,冯部长的千金,也是留学归国,没回国几天,南京待不住,想上天津看一圈,于是借口替父拜访我,要来我们家里转转。” 有些事,就像空气,不用言明,反倒明显。 叶大霖说,“也”,这个家里也留学的只有他儿子。 怪不得他神气,儿子的女人缘都传到南京去了,人家小姑娘大老远来拜访,压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山水之间。 冯部长家的小姐,叶大霖怎么说也得从人家身上薅几块皮再放人家回去,若是能两情相悦勾搭上成为儿媳妇那更好。 狐狸眼睛精着呢。 “五五现在在家吗?”不去看叶大霖的狐狸心思,岑典问。 “在。嘿嘿,你果然知道怎么回事,所以说女人的第六感多准,我哪敢背着你在外面鬼混。”岑典一点就通,叶大霖开心地顺坡下,夸她的同时不忘点点自己。 “少来这套。”多么作呕,岑典一个小巴掌拍在叶大霖胸口,叶大霖赶紧拢过来爱护地护在自己心口。 动静引来客厅中人的视线,叶大霖把岑典拉到角落。 假正经的老头害怕在客人面前坏了形象,叶大霖真的老了,仅剩的可爱面也随着年纪消逝殆尽。 若换以前,他必定一眼把想要窥探的人瞪回去,威武霸气。 想到这,岑典不由美好地笑,可惜叶大霖没看见,只顾着恳求捧起岑典的手,说道:“让你毁了与辛小姐的约,就是想让你牵一个红线。” 岑典已半答应,回了神,淡淡问,“怎么牵?” “不难,让他们聊上话题,年轻人嘛,你更了解一些。”得了岑典的应,叶大霖喜上眉梢。 “我已喊五五去好好捯饬一番,等到了冯小姐来,还得你出手让她们聊聊,毕竟五五他妈去得早,家里又没有一个合适的女人来替他们张罗,我一个老头儿出现在孩子们面前实在不合适。” “他们那管家不行?” “管家来张罗?他也是老头,不合适不合适。”叶大霖直摇头,“况且管家要和我谈谈私事,他们大老远来,带来特产,也带了南京的消息。” 不想过问所谓私事,岑典转头,去想这位冯小姐。 “相亲不远万里,这位也是个奇女子。” “唉,”叶大霖叹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全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这闺女估计是好日子过得不舒坦,非得到处跑跑,看看人间的苦难,不过也好,有理想偶有抱负……” 听他说起这位小姐并不十分满意,但绕到她的家世上时又把自己的贬义圆了回来。 好像儿媳妇的标准不是贤良淑德,是地位与婆家。 这世道,权势当道,狗来了得绕着走。 隔着大半个叶大霖的身子,听他说着,岑典数着拐角开了几朵洁白的水仙花。 一二三四五,五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