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报君黄金台上意(重要温馨剧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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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斑驳日光洒在静谧流淌的溪池上,令水色染上一层淡淡的鎏金。 木床新装的床帘被合拢,幔帐内的被褥下,是两具交颈而眠的身体。 感受到怀中轻轻一挣时,飞蓬细密的眼睫毛抖动了几下,蓝眸挣扎着未曾睁开,嘴里含糊地说道:“多睡一会儿吧。” “你不渴吗?”重楼微微侧过身,红眸含着初醒的水汽,姿态慵懒闲适。 飞蓬把重楼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我不渴。”他依旧闭着眼睛,只依靠昨日睡前的记忆,抬手从床头柜上方拿下来一个酒觞,里面温着一盏酒,轻声嘟囔着递到重楼唇边:“你尝尝看,这是神界的御酿…” “嗯。”比起清茶、汤羹,更偏爱酒酿,是重楼一个人时的习惯,和飞蓬同床共枕多年后,这个小习惯自然也瞒不过飞蓬了。他很开心飞蓬始终记得,也愿意纵容,自然启唇一饮而尽。 飞蓬总算睁开了眼睛,那双仿佛盛满蔚蓝天际的瞳眸里,只印现出重楼的脸。他凑得更近了一些,朦胧雾气在瞳中酝酿,似乎晨曦中喝下酒微醺的人是自己:“喜欢吗?” “很喜欢,这是你自己酿的吧。”重楼低笑了一声,回应给飞蓬一个吻,从唇瓣到唇腔再到脖颈:“用了时间法则,嗯?” 飞蓬下意识仰起头,让白皙的颈项尽数展露在重楼面前,让人吻得更方便:“嗯…你喜欢…就好…” 重楼的目光轻轻上移,瞧向飞蓬轻扬的唇角,读懂了爱侣未曾言明的愉悦。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同样愉悦欢欣:“飞蓬,我很心痛让你疼,但我同样庆幸知道了那些事。” “嗯?”飞蓬迷茫地看着重楼,眼睛里写满疑问。 重楼亲了亲飞蓬的眼角:“我看见你试遍了神界所有植物,做了很多次,才挑出你觉得我最喜欢的口味去煲了汤,偏偏在我面前轻描淡写,半点不提辛苦。”(流年记78) “你不也是。”飞蓬有点赧然地阖上那双蓝眸,可红润的脸颊涌上了更多绯色。 你果然完全不在意被搜魂的痛苦,重楼心头一疼,不禁更把人搂得更紧了一些:“你想睡,就继续睡吧,有事我喊你起床。” 他温声说着,目光掠过门的位置。大概是顾忌着可能有熟人因公务来找,飞蓬昨夜调整结界,设为单向感应,能从内感知到外。 重楼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徘徊在外面的那种尖锐的、坚定的敌意。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倒也不生气,反而有点莫名欣慰。 神族的血性和纪律,比起之前攻入神界时,实在是进步良多。飞蓬牺牲自己换取的练兵时间,确实没有白费! · 重楼和飞蓬携手归来的事情,的确引起了神族内部不少sao动。 随着他们在神树上同居的消息传播出去,以及轩辕氏等避嫌的五帝派向界外的情报部门传来更多流言,令魔界发生之事广为人知,神族们私底下更是愈发议论纷纷,连高层都无法禁止。 所谓法不责众,便是如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神树上一处比较隐蔽的树屋里,坐在首位的古神族戴着一块面具,正头痛欲裂地揉着额角:“一对一战败被掳到魔界的族人们,基本上全部动摇。” 一个沉郁的语音接了口:“但族规没有改动,他们就回不来,只能堕魔。” “同样神魔相恋,飞蓬将军与魔尊无人敢管。”有人低声说道:“可我族律法…日后要何去何从?” 现场一片沉寂,呼吸声颇为沉重。 太子长琴与玉衡军活动名额的战士们在魔界行动确实盛大,但杀死的魔族都是有取死之道的。那些一对一战败被擒是因双方有情的族人,飞蓬将军并未有所安排,谁都不敢擅自以叛族罪处置他们,也就耽误到现在。 如今,神将和魔尊结为伴侣的消息广为人知,他们自然有所动摇,希冀与心上人能光明正大地得到允许。 “不行。”一声叹息自角落里响起,发言者站了起来。 若飞蓬在,定能认出,这是琼华第一位掌门人承天,是九天玄女的亲传弟子。 “只要在神界,便是我神族一员,一视同仁,不分先来后到。”他环视一周,沉声说道:“此言是飞蓬将军亲口所说,在他眼里,古神族、神果一脉、神兽、神修、龙族一脉俱是神族子民,犯事者一律按例行事,依族规而审,大事更由全体长老亲自出席审判。”(流年记84) 承天面露苦笑:“我族因此谕令,方成铁板一块,再难有龃龉罅隙供敌族利用。若打破这种公平,实力强便有特权,羲和、常曦两位长老以后的工作会极难进行,天规戒律的重要性也将无限度下滑,连带其他规则如同虚设,我界慢慢滑向强者就是秩序的深渊,再难安稳平静。” 在座之人无论是古神族还是神果或神修、神兽一脉,通通脸色大变。 难怪高层一直没有动作,这种涉及一族根本的大事,他们哪里敢胡乱插手?分明在等待登临三皇境界的神将自行抉择啊! “不止…”坐在首位的古神族再次出声了。 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其他人都熟悉的脸,竟是玉衡军高层凌瑄。 “天规戒律一直是神族的根本,是天帝所立,开始是人神不可恋、神道不可窥、不得以欢爱繁衍。”凌瑄的声音很凝重:“后来再行添立,也都经过陛下首肯,尤其是六界成立、神魔对立,立即多了‘神魔不可相恋’的天规,幽都神狱相关的严惩更是陛下亲手所设…” 他眼底再难掩饰忧色:“这已不是将军和魔尊的私事了,天帝是陛下也是祖神,君权、神权结为一体。将军为天帝嫡传,现任神族领袖,若是直接推翻天帝律令,并对此没有任何解释,实质上就是…就是…”他的话语艰涩起来,不敢再言。 “父无过,子上位,推翻父道。”承天却闭上眼睛,狠声揭开了那份实质上的不堪:“此为不孝不悌!神族将沦为各界笑柄。”就算各族如今被“八卦”砸懵了还没想明白,但等各位界主归来之后,各族再为利益发生争端呢?领袖不孝不悌,将是对神界众生的诛心。 有人坐不住了:“不行,我们必须提醒将军…” “闭嘴!”他刚开口,就被凌瑄厉声打断:“你真以为魔尊痴情无双、全无算计吗?大战我族输了,将军为护界耗尽力量,方落入魔尊之手!魔尊或许对将军重情重义,可他还是魔尊一天,就不可能为敌族考虑!而我神界内务,也不能叫他看了笑话!” 承天也摇头表示了不赞成之意:“不错,怎么破局,是我等该考虑的,而不是去为难已付出所有的飞蓬将军!”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思忖,倒也无人发话。 许久之后,低音响了起来:“要么,我们以有人违背天规为名,把这种种严重性综述一下,写成个报告,走正常举报渠道交给羲和长老,等高层裁定吧。反正,他们应该不舍得让飞蓬将军再为难,估计会内部先开会讨论,只要瞒得住飞蓬将军就行?” “有道理。”承天的眼睛亮了起来:“对了,还要列几条措施。实在不行,我们就抢先控评,让各界不会产生那样糟糕的质疑,各位可有其他见地?” 在座各位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出力,现场文笔最好的承天自觉担负起记录之责,决定在会议结束后,趁热打铁地编纂好报告。 神树顶端的平台上,玄女夕瑶摇了摇头,晶莹的耳垂坠着一对崭新的绿色耳钉,是叶片的模样。她嘴角微微扬起,起身走到平台边缘,袖手泼洒了一杯酒。 “敬你,敬大家,敬我族。”夕瑶轻轻捏碎了空盏,神情轻松地踏上了云端。 不远处,天仪殿在云雾和霞光中若隐若现。 · 飞蓬精神抖擞地掀开床帘,凑到树屋隐蔽的窗户边,惊讶地看见一片难得的艳阳天,而不是平常的云霞丽景。 景致变了?诸位长老心情很好嘛,居然专门控制阵法,为神界换了景色。飞蓬眨了眨眼睛,似乎想到同伴们微扬唇角的欢欣模样,心情便也跟着更加轻松了。 “天气很好。”重楼坐在桌前,用筷子依次敲击香气扑鼻的菜碟和酒坛,乐声清脆悦耳。 飞蓬顿时莞尔,靠在窗棂上转过身,姿态闲适放松地挑眉笑道:“当浮一大白?” “当然。”重楼揭开封泥、倾倒酒水,馥郁的香气缭绕在他们鼻尖。 飞蓬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坐下去端起了酒觞。 · 天仪殿内,众神族长老齐聚一堂,通读报告。 加班的快乐,谁干谁知道。 · 为何倾力付出,为何不顾一切? 神说,我不在乎。 可回报虽迟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