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没有答案

    你总是喜欢悄悄注视他，无论是在工位还是在会议室，你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员，有幸能在马兆的小组工作，你发现他有些令人捉摸不透，明明说话和做事都和机器人一样一板一眼的，但是总会在你出乎意料的地方透露着人情味，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大家他是人，不是AI。他明明认为电子生命不算活着，但是却在图恒宇绝望的时候给他做担保，而他自己则是用不想当电子宠物的说辞销毁了自己的备份。

    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你忍不住偷笑，但是越想越觉得或许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电子宠物是一种幸运，毕竟只要马主任在的场合，大家都很安心。

    你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黏着马兆，或许你自己也没有发觉，你在人群中不自觉就会寻找他的身影，感觉看了他一眼又能努力写程序。你只要有不懂的就会过去请教他，每一次你都会抓住机会和他说上几句，即使只是简单的问候。

    当你写出了一个完美的程序时，总是用那双发亮的眼睛看向马兆，你希望他能给予你奖励，最好是摸摸脑袋再说上几句鼓励的话。

    当然这些都是你的想象，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其实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办公室的大家早就当着马兆的面调侃他了，毕竟那些带着稚气的喜欢早已出卖了你。

    马兆似乎只想装作不知道，因为你们的年龄差摆在那里。但是他发现你的喜欢简直是突破了一个阈值，他低估了一位年轻人的勇气和爱慕之情，面对你那些稚嫩的示好，也只能无奈接受。他的底线在你的行动下一再下降，每次你都能给他带来“惊喜”，他也不得不感叹他确实跟不上时代了，你的很多cao作确实让他重新认识了你。

    你会悄悄给他工位上放小玩偶和小盆栽当做装饰，还会收集各种各样的金属徽章装饰马老师的工牌绳。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一切都在马兆的默许之下，并且所有人都知道，每次他们找马老师谈程序设计细节时，看到新的徽章总会抬眼戏谑地看向马兆，而马兆也只是挑眉默认。

    一开始他也会把徽章摘下来放一旁，但是没过多久他的工牌绳上又会有新的徽章，久而久之他也就懒得去阻止你。后来他甚至会从金属徽章中挑选符合他审美的别在工牌绳上，判断他的喜好只需要观察哪个徽章他戴的时间久，哪种徽章款式就是他喜欢的。

    你会在他的工位上放许多好吃的，有人说人们对待喜欢的人就是会投喂他们，这是出于本能的行为。你觉得十分有道理，因为你就喜欢给马兆的桌上放零食和小面包，美名其曰：“养不了电子宠物的马主任就养真人”，以防他加班饿了找不到吃的。

    零食和面包同理，你只需要观察他吃哪种零食最频繁，就能判断他的胃口。你会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下他爱吃的口味，而那些他不爱吃的你就会悄悄收回来自己销毁，销毁方式当然是吃进你的肚子。

    但是渐渐的，你开始不在自己位置上屯粮，转而把所有粮都屯在马兆的工位，他的一个抽屉里放满了小面包和零食，其实那是他后来专门空出来的一个格子，用来给你放吃的。每当你饿了就去马老师工位上拿吃的，这也算是你的一点小心机，你想利用这个理由接近他，待在他身旁。对于你自觉的行为，他也只是说你两句便容许你的小冒犯。

    马兆的默许总让你有种错觉，似乎他也喜欢你，但你一般都会在心里否认这个想法，劝自己不要自作多情，那可是马兆！有时候你偷偷摸摸在他位置上摆小物件的时候，总感觉有人看着你，但你环视四周，又找不到人。每次你以为你的小动作被发现的时候，又总是那么刚好能化险为夷，但是细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你就理所当然地忽略掉了。

    其实马兆已经很多次想要跟你明说停止做这些事情了，但是每一次都犹豫，明明知道这样的纵容不好，但是似乎又有些不忍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每个清早看到你自己都困得打哈欠，仍记得帮他也泡上一杯咖啡的时候吗？是每次买了新的零食都会给他备一份放在桌上的时候吗？还是开会的时候看到你看向他亮晶晶的眼神的时候呢？

    马兆沉默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也记住了很多你的事情，你过来汇报课题的时候，哪怕不看向你他也能想象出你说话时的神态和动作，你的嘴角会微微上扬，手上会不停地翻着文件夹，有时候会停下来用笔补充一些笔记。

    想到这里，他吐出一口浊气，捏了捏鼻梁，理智上他清楚应当早点斩断你的一切幻想，但是一抬头就看到你一手拿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眼神透露着担忧，另一只手拿着舒缓头疼的药物递过来。

    又一次沉默地接受。

    在马兆开发550w的时候，冷静理智的他是那么迷人，你已经把你的心意沉寂太久了，你已经不仅仅满足于待在他身边了，人都是贪婪的，在他默许你那些幼稚的小心机和超越边界感的行为之后，你早已蠢蠢欲动，只待时机成熟你就要向他吐露一切心意。

    550w终于开发完成，组员们都在庆祝，你看到马兆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眉眼带笑。你靠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你有话想跟他说。

    在一个空旷的会议室，你总算将这些时间的喜欢表达出来，你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马兆，但是微微颤抖的声音和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你，这些紧张的小动作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以为我的不回应是在告诉你不可以。”

    “我知道，但是我不愿意。”你注意到他说的是不可以，而不是不喜欢。

    “我们是没有未来的。”他冷静地看着你，努力将眼神变得更冷酷一些。

    “活在这个年代，我们早就没有未来了不是吗？”你大胆地靠近，扯住他镶着逐月计划徽章的工牌带子，那是你前几天给他换上的，“看来马老师也不是不喜欢。”说完你就亲了上去。

    似乎是被你的话说服，他沉默地接受了这个吻。

    你知道你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