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的心魔是一个下流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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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许是因为终于找到李忘生的缘故,谢云流虽嘴上嫌弃,晚上却睡得甚好。早上醒来时,发现李忘生早已起身,盘腿在他身旁,闭目打坐。趁着李忘生闭目这会,谢云流才细细大量起对方的容貌,似是比自己离开之日的年龄要稍大一些,眉目已长开,更是温润端方。 李忘生以内景经在经脉中运转,几个周天后,终是无法忍受谢云流过于直接的视线,无奈睁开眼睛道:“师兄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谢云流丝毫未觉得不妥:“想看便看了。” “……” 李忘生定了定心神,眼观鼻鼻观心,不再理他。 见他又是这般模样,谢云流轻哼一声:“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无趣。”他穿好衣物,见李忘生还没理他,也不欲再打扰他,道:“我出去练剑。” 谢云流对昆仑轻车熟路,片刻之间寻到一崖边空地,他拔出腰间的刀,自残雪碎去之后,谢云流便用回了天丛云刃,他刀剑之术已至臻化境,用刀亦用剑,并无不同。自离开纯阳后,不论刀法亦或剑法,谢云流只求稳准快,练的都是一击毙命的杀招,然而今日他忽感觉到数十年未曾有的轻松,刀风卷着风雪,却不复往日孤愤杀意,更有酣畅淋漓大开大合之势,谢云流正在兴头,一时胸中激荡,不自觉间灵力从手间聚在了刀口,足下点地,情不自禁用上了逍遥游之轻功套路,一路乘风而上。 李忘生刚打坐完,收了内功,便见谢云流夺门而入,问道:“师兄这又是如何了?” 谢云流收起刀,拉住李忘生道:“你且带上剑,随我来。” 虽然谢云流极力掩饰,但李忘生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欣喜之情,便从善如流跟他出门了。 “师弟,昔日我有一剑招,名为‘御剑成风’,今日我又悟得一新招,与这名更为相称,你且看着。”谢云流说罢便足下轻点,竟然踩着刀踏风而去了。 “这是……御剑之术?”李忘生见谢云流身形如鹤一般飘逸,顷刻间在空中已化为寒星一点,呆呆愣住了,耳旁只余寒风猎猎作响。他也曾听闻天上神仙有腾云驾雾者,自然也有御剑者,可日行千里,却未想到,谢云流在得道后短短数日,便悟得此招,心中仰慕更甚往昔,又忆起少年时与谢云流在山中修行的岁月,那人悟得新招,总要拉着自己第一个看到,谁知师兄后竟半生坎坷,他本该是这样剑仙一般的人物才对,好在师兄颠沛流离,道心却从未蒙尘,终是以手中刀剑,得证大道,而自己虽终日在山中修行,似在化外之境,却始终心困方寸。 师兄总是比他厉害许多。 李忘生思绪飘远,忽又察觉刀气如割风破雨之势回转,原是谢云流尽兴而归,他双手环抱胸前,乌黑的马尾在脑后随风飘散,一副飒沓风流之姿。如愿以偿地见到李忘生眼中来不及掩饰钦慕之情,谢云流终是神清气爽。 “如何?” “不愧是师兄。” “只可惜天丛云刃刀背太窄,想要站两人便觉拥挤。”谢云流看到李忘生背上的剑,眼睛溜溜一转,“不若师弟将剑借我一用。” 李忘生的剑剑鞘厚实,剑身比素日里佩戴的玉清玄明宽上许多,制式古朴,谢云流从未见过李忘生背过此剑。 谢云流拉着他站到剑上,道:“师弟可要扶好了。” 那剑腾空而起,李忘生见离地面越来越远,忽觉得天地辽阔,而又只余他与谢云流二人,难得拂去了往日里重重思绪,只觉得无限欢喜。 谢云流却是不满,李忘生站在他身后,两手却堪堪搭在他的肩上,生怕与他贴紧似的,他坏心一起,猛然加速,听见身后那人轻呼一声,而那双手在下意识间紧紧搂住了他的腰,人也贴在了他的背上,谢云流这才开怀。 他尚不能理解自己这份微妙心思究竟从何而来,但他向来随性而至,想做便做了。 “师弟,从前怎不见你背过此剑?” “此剑名叫‘鹿台’,乃是……” 耳旁却是呼啸风声,谢云流听不清,大声道:“风声太大,我听不清。” 李忘生无奈,只得凑到他耳旁,又说了一遍。 然而从“鹿台”两字之后,谢云流便再也不知道李忘生在说什么,他只感到那人温热的气息,顺着耳廓直到心脉,所到之处,无不令他灼热难耐,那心如擂鼓之感又来了,越发难以控制,霎时,灵脉暴涨,撕心裂肺之痛从五脏六腑袭来。 谢云流大喊一声,脚下控制不住,连人带剑直摔下去。万里高空,突生变故,李忘生庆幸好在方才搂进了谢云流的腰,不然此时那人便如剑一般摔出去。 暗红的煞气又从谢云流身体内溢出,谢云流眉头紧蹙,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李忘生无暇再顾忌许多,在心里默念剑诀,终是在两人摔在地上之前落下镇山河。 虽有镇山河护法,李忘生以自己作为垫背,还是被摔得青痛,然回过神来,却见谢云流双眼血红,已是入魔。谢云流冷冷地看了李忘生一眼,随手爆掉了镇山河气场,将他困在身下,手已掐在了他的脖颈处。 “师兄,你清醒一点。”李忘生蓄气于指尖,想要将谢云流推开,九转归一却被对方轻易化解。 谢云流的手只稍一用力,便能将李忘生的脖子扭断,却迟迟没有动作。他眼神阴霾地看着李忘生,良久,眼里的怨毒退去,却又换上了另一种更让人毛骨悚然的神色,赤裸裸地看着李忘生的唇。 那唇前日被李忘生自己咬破,伤口还未愈合。 谢云流低声笑道:“原是如此。” 李忘生见谢云流杀意退去,急道:“师兄,你快醒醒,莫要被心魔所惑。” “呵,啰嗦。”谢云流觉得他的话甚是刺耳,便捏住他的下巴,径直吻了上去。 李忘生瞳孔急缩,脑中一片空白,那人的舌头已然撬开他的牙齿,长驱直入了,手上动作也不曾停下,用力一扯,便把他的腰带扯开。 李忘生一清修之人,哪里受过如此刺激,他起先还奋力挣扎,然而口中空气已消耗殆尽,先前又被摔下,已然气竭,待谢云流放过他的唇舌,他几乎快要窒息。 谢云流眼中晦暗不明,拉开李忘生的衣襟,露出那浑圆肩膀,一口咬在上面。 “师兄……莫要行自己后悔之事……”李忘生忍痛道,他化出气剑,在两人上方布下剑阵。他先前在纯阳做出的镇山河大阵,便是寻得几处灵气丰沛之地,布下剑阵,将灵气导入剑中,最终让山中灵气汇入镇山河之中,此时他见谢云流周身煞气溢出,情急之下,寄出此招,试图用剑将那煞气导出。 这一瞬间,谢云流忽似清明过来,将他放开,盘腿坐在一旁,脸上青筋爆出,那煞气时强时弱,似在天人交战。 “无耻之徒,谁允你骑在我师弟身上撒野!” “你便不想见到你的好师弟,雌伏于身下,衣衫褪尽,玉体横陈的模样?” 谢云流握刀横于身前,气血翻涌,他却忍到:“前尘之事,我亏欠忘生实多,怎可再羞他辱他?” 心魔却嘲笑道:“口不对心之事,你做得还少吗?” 谢云流道:“勿要激我,谁都不可阻我道心,我自己也不能!” 当下神识之间刀剑交错,谢云流终是略胜一筹,但与心魔之斗耗损太大,他再睁眼时,浑身已被汗水浸透,一口血从喉间闷出,难得再复清明。 谢云流抬头便看见悬于头顶的清明气剑,原是李忘生一直在用剑阵为谢云流护法,虽算病急乱投医之举,却不敢有半分迟疑。 “师兄,你无碍了吗?”李忘生见谢云流吐血,忙凑到他面前,焦急问道。 谢云流道:“无妨,却是让师弟受惊了,实在是为兄之过。”看到李忘生时却又愣住,原来方才李忘生一时心急,还未顾得上整理衣衫,此时嘴唇红肿,道袍散开,那裸露在外的肩膀上还留着一个渗血牙印,一副被蹂躏的凄惨模样。 谢云流又觉气血乱窜,堪堪压下喉中的血腥味,气道:“李忘生,还不把衣服穿好,是又想将那心魔引出来吗?” 谢云流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心魔为何会是那下流色胚,放荡狂徒,昔年在东瀛,李重茂与藤原广嗣为了拉拢他,也曾送上美女小绾,然而他只醉心于武道,心中孤愤难平,对权色之事更是厌烦,看了那些美人只觉得晦气,将男男女女全都打发走后才觉心头清爽,然而这心魔竟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欲对李忘生行那道德沦丧之事,心魔消失前说的话却更让他不安。 “吾之所为,实则汝之所欲,日后汝必将后悔。” 谢云流压下心魔残念,李忘生也整理好了道袍,只是嘴唇依旧发肿,谢云流暗自生气,自己竟然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真怕道心不稳,那色胚心魔又被引将出来,只得把眼神放向别处,道:“师弟,若以后再遇到此情景,你勿要管我,你灵脉未通,虽有剑阵护法,却不是那心魔对手。” 李忘生却说:“师兄,若要忘生丢下你独自逃走,是万万做不到的。” 谢云流知道李忘生的性子,这人虽性格温善,内里却最是坚韧执着,便道:“还是须得早日疏通你的灵脉方为上策。” 两人调息之后,便开始寻找那柄剑。以两人能为,要探得那剑并非难事,离那剑越近时,谢云流便渐渐突然觉察到一股陌生的灵力,果见前方一白衣文士,站在剑旁,似在等着这剑的主人。 谢云流心下警觉,将李忘生挡在身后。 白衣文士道:“在下在此等待两位多时。”眼睛却是看着谢云流,又说:“想必谢兄便是这把剑的主人。” 谢云流对这种忽然套近乎之人是见多不怪了,冷道:“真是不巧,这剑是我师弟的。”说罢掐了个剑诀,将剑还至李忘生手中。 那白衣文士也是个修成散仙之人,行至此灵山中,忽察觉到上方有强烈灵气滑过,虚看之下,竟是有人已经修成了御剑之术,后又见山中某处灵力暴涨,便知道又有不世出的高手修仙得道。他听闻前些日子华山有天劫异向,便猜到是谢云流,欲与之相交,没想到谢云流后面还跟了一个毫无灵力的人,而谢云流言语行为之中甚是维护,显然关系甚笃。他再仔细看李忘生,却又觉得诧异,这人灵脉未通,显然是未经天劫,却修成了半仙之体,这仙体未免也得来过于简单,心中便多了一分嫉妒敌视之意。 李忘生感受到这突如其的隐约的敌意,忽然想到从前,李重茂对自己也是这番,心道怎这诸多想要结识师兄之人均把自己视为眼中钉rou中刺,实在难以理解,又想谢云流天纵奇才,却无端招到小人,暗暗为师兄道不平。 “剑既已寻到,师弟,我们走。”谢云流不想与这来路不明之人再做纠缠,拉住李忘生便要走。 “诶,等等。”那白衣文士说道,“谢兄便不想知道自己身体煞气该如何消解吗?” “该如何消解?”开口问道的却是李忘生。 “此煞气缘来于谢兄天劫异常凶猛,数倍于他人,谢兄突破天劫后,自是灵力也数倍多于他人,然而灵脉初通,难以承受,灵力流转不顺,则成反噬煞气之害。” 这些事,谢云流早已猜到,不耐烦道:“所以?” “化解此煞气并非难事,只要寻一人合道双修即可。双修之人可助你将煞气化消为灵气,回复至灵脉之中……只是,”文士意有所指地看着李忘生,“这双修之人还需修为匹配最好,否者只是损耗自身,白白便宜他人。” “在下或可为谢兄介绍一二,若不愿意,下月也有论剑大会,届时有许多能人前去,谢兄如此天人之姿,自可寻得良缘,只是煞气反噬迅猛,勿要再拖。” 那文士自顾说着话,却没料到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漫在谢李二人之间,李忘生不着痕迹地挣脱了谢云流的手,更惹得后者脸色阴沉。 谢云流已全然无视那文士,只对李忘生道:“我谢云流要化消煞气,自有办法,岂需此等下流手段?”见李忘生仍是窘迫,急道:“李忘生,你好生小气,那心魔所行之事,与我谢云流有何干系?” 谢云流招了剑来,一把将李忘生拽上剑去,困于身前,顷刻间御剑飞到空中,李忘生终是无法挣脱,只得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