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苦不堪言的师弟师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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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李忘生离开坐忘峰,过了悬桥,至论剑峰,见大阵中灵气又强了许多,与自己在坐忘峰时感受相同,只是此处靠近阵眼,便觉更加强烈,他只略微思考,便猜到八成是谢云流等他等得无聊时,又对这剑阵做了些什么。 果然是师兄,李忘生赞叹了一声,重回纯阳时便想让谢云流一同来看看这剑阵,本是想靠着大阵助谢云流洗去煞气,然而谢云流确实很快看出了门道,却拿着这阵法给自己强行开了灵脉,想到那日的雷劫,也不知道师兄的伤痊愈了没,李忘生又忧心起来。 快走到莲花峰时,李忘生看见一山之隔的苍龙岭上铺满了淡蓝的气场,细看原来是吞日月。苍龙岭本是李忘生选中的一处灵脉,却不知道谢云流为何在此处灵脉剑阵中铺下吞日月,李忘生一时好奇,又去寻了其它几处看,果真都被谢云流布下不同的气场,朝阳峰上是破苍穹,百尺峡上便是碎星辰。 只看了三处,李忘生心下了然,已猜到谢云流的用意,气场皆有剑势力而成,吞日月乃是冰剑囚龙势,便放在苍龙岭上,困住这龙形,朝阳峰日照充足,亦是纯阳观日的最佳地点,便铺上这孤剑破日的破苍穹,百尺峡,危石耸峙,确有玉剑碎星之势。几处气场与灵脉,若非合其形,便合其势、合其意。但还有一处,是谢云流没有顾到的,那便是他闭关之处的坐忘峰了,思及此,李忘生又回到坐忘峰,找到火石洞旁的剑阵,铺下了化三清。 神剑夺魄势——识海中的本已安静的心魔这时也极其应景地显示着自己的存在,哼道:“这下他肯定知道你出关了。” 但谢云流并未像心魔以为的那样,飞速赶来见李忘生,这引来心魔极大的不满,而李忘生经过了莲花峰后,却意外地看见上官博玉一脸苦相在路旁等着他。 原来李忘生闭关这段日子,非谢云流一个人度日如年,上官博玉也每日掐着算指盘着卦象算着李忘生到底何时才能出关。 “二师兄,你可终于出来了。”上官博玉见到李忘生如同见到救星似的,“你快管管大师兄吧,博玉准备了许久的药材,才炼制出这几颗极品十全大补丸,全被大师兄给抢走了。” “大师兄也太小心眼了,博玉好心好意给他送药,谁知道还被记恨上了。” 李忘生失笑,听上官博玉讲述之后,才知道谢云流一直对上官博玉送他极品活络丸一事耿耿于怀,说着什么“你不是挺舍得吗,再多给几颗又怎么了”便隔三差五光顾老君宫,上官博玉就差把炉子给关了。 李忘生安抚道:“师弟莫要着急,师兄也收集了许多药材,都放在太极殿内,如今留着也没用,回头让语元给你送去。” 听到林语元,上官博玉无话可说了,良久欲言又止:“祁师弟就不说了,他一向与大师兄不合,可是这些天卓师弟也不好过,二师兄,你还是赶快把大师兄带走吧。” “大师兄天天逼着卓师弟批文书算账,这哪是卓师弟能干的事,大师兄却说‘李忘生当掌门时做得,你如何做不得,掌门当得如此懈怠,纯阳宫的未来真是令人堪忧’,卓师弟又打不过他,这些日子,头发都挠掉了一把……” 李忘生没料到谢云流还管上了这些事,又问道:“大师兄总不会为难师妹吧?” 上官博玉讪笑两声:“二师兄,这还是你亲自去问她吧。” 到了太极殿,李忘生果见卓凤鸣正咬着笔杆对着桌前那堆文书发呆,于睿却在一旁偷笑。卓凤鸣见到李忘生,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太大,差点连带着把桌子给掀翻了,虽说他也是真的很想掀桌了。 “二师兄,你可算出关了!”卓凤鸣就差把李忘生一把抱住了。 “卓师弟,博玉师弟已经将你的事告诉我了。”李忘生道,“大师兄所言,师弟不必放在心上,按自己的方法行事即可,有拿不准的,便多问问师妹,亦可让天白让你多分担些。” 卓凤鸣道:“二师兄,这些事我岂非不知,大师兄又岂会不知,我看他就是成心的。天白这些天在太极广场和大师兄练剑练得不亦乐乎,哪还记得什么文书工作,连高剑也参和进去了,祁师弟还在气头上呢。” 趁着他闭关的功夫,谢云流好像已经把纯阳上上下下弄到鸡飞狗跳了,李忘生沉默半晌,转头看向于睿,见于睿嘴角掩饰不住嘴角上扬,稍微安心了些,问道:“大师兄没有为难师妹你吧?” 于睿笑容更深,那笑李忘生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于睿说:“大师兄倒也没为难我,只是总让我说说从前二师兄你是怎么夸他的。” “……” “丢人!”识海中的心魔愤怒道,“从别人嘴中听到算什么,就算要听也要听你亲口说才是。” “……”面对师弟师妹了然的笑容,李忘生勉强压下脸上的热度,心道,从前我也没少当面夸他啊,只是那时候谢云流总以为他巧舌如簧居心叵测,可是师弟师妹们的笑为何有些诡异,总觉得他们知道了什么,李忘生不得其解。 雷劫后他和谢云流双双昏迷,醒来后他被心魔所扰又一直精神恍惚,而后便闭关去了,自是不知道当时论剑峰上他和谢云流光着身子被雷劈晕的事,都被赶去救人的师弟师妹们看到了个正着。 “二师兄,你还是快去看看大师兄吧,”于睿将李忘生推出太极殿,“大师兄最近天天都在太极广场指点弟子们练剑哩。” 然而他还未到太极广场,便看见祁进站在两仪门上,咬着牙似是憋着一口气。李忘生足尖轻点,也跳了上去,将太极广场的一切尽收眼底。 谢云流的确在指点弟子们练剑,但说是单方面吊打更为合适,谢云流在同时和数个弟子交手,他收了灵气,只用普通的功法,却仍占着上风。 往下看,素天白陆剑平岳晓风等弟子全在其中,竟然连高剑也在,难怪祁进气到这样。 李忘生拍了拍祁进的肩膀,道:“若师弟真不想剑儿参与,何不阻止呢?” 听到李忘生的声音,祁进却更加生气,转过头咬牙切齿问道:“师兄,你当真要和谢云流一同离开纯阳?那人打伤师父,又几次三番出言侮辱你,更是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来!师兄,万万不可轻信于他,被他蛊惑!” 李忘生这才知道原来论剑峰上的事,不仅师父知道,师弟师妹们也都知道了,但他一向豁达,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这样一来,他和谢云流的关系恐怕纯阳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看着太极广场中间的谢云流,身着蓝白道袍,却又懒散地没有扎发冠,只简单梳了个马尾,若只看外表,还以为是纯阳宫里哪个新秀弟子。谢云流和弟子们切磋得专注,虽然嘴上仍是嫌弃这帮弟子学艺不精,但李忘生一眼看出,素天白他们的剑艺短短时日内又突飞猛进了,想必是谢云流教习的结果。少时李忘生常想,若是谢云流当了掌门,亦会如此教导弟子剑术,他讨厌的那些文书工作,自己便替他做了又何妨,然此时此刻,在梦中出现过百回的情景变成了现实,李忘生一时间百感交集,看出神了。 “倒是许久未见师兄在纯阳宫还如此开心了。”李忘生喃喃自语,脸上浮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哼,你果然还是喜欢这样的他!”识海中的心魔愤愤不平,将出神的李忘生拉了回来。 李忘生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正兀自生气的祁进,难得温和却又坚定地说:“师弟无须多虑,大师兄为人,我最清楚,昔日我二人之间多有误会,辗转半生才将此中症结解开,往者不可谏,来者却犹可追。” 祁进见李忘生心意已决,已知无论如何无法说服他了。 李忘生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怪师兄多管闲事,祁师弟亦有自己的尘世因缘,怕是比师兄们之间的这些事更为繁杂难解。” 祁进脸上一阵青红,终是消了气,只长叹一声,道:“师兄,北方战事渐紧,我已无暇顾及这些,师兄既已无恙,明日我便带着邓屹杰和高剑下山。” 李忘生道:“师弟这份救世赤忱之心,倒是我们几个做师兄师姐的,谁也比不上。” 祁进正欲跳下两仪门,却眼尖地看到太极广场旁边的一屋子后,有几个弟子正躲在那里鬼鬼祟祟开盘买马,赌谁先能在谢云流手下走过三十招,再一看,邓屹杰竟然也在其中,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窜了上来,骂道“邓屹杰真是没救了”便欲教训那帮不务正业的弟子,却被李忘生按住了肩头。 李忘生目力极佳,眯着眼睛便将那边的情形看了个清楚,道:“嗯,屹杰押的是剑儿,在宥押的是天白,小霞押的是小轶,看来上一回胜的是天白,先在师兄手下过了二十招。” “师弟平日里管教弟子甚是严厉,今天便饶他们一回吧。” 祁进只得作罢,道:“师兄,你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心慈手软,总是纵容这帮弟子胡作非为。” 李忘生习惯性地摸了摸胡子,却发现胡子已经不在了,忍不住笑道:“哈,祁师弟,你这话说得倒是和大师兄分毫不差。” 也不知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祁进看着李忘生脸上的笑容,在心里呐喊道,师兄,你果然被谢云流带坏了! 李忘生却不知道自己这副满脸笑容的模样被仍在太极广场假装指点弟子们练剑实则暗中观察他的谢某人尽数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