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一起走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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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李忘生从未如此放纵过,到了后半夜,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不知被谢云流翻来覆去折腾了多久,直到腰被撞得快散架了,嗓子也喊哑了,那人才放他睡去。一夜颠鸾倒凤,意乱情迷,到了第二天例行醒来时,却觉得从没如此累过,连骨头都像被碾断了一般。 然而李忘生转头便看见谢云流近在迟尺的脸,听见那人轻轻的呼声,又觉得心里无比安定,忍不住用手隔空描绘着那斜飞剑眉,顺着眉骨到了那高挺的鼻梁,再往下,便是那两片闭着的薄唇,已不记得夜里亲吻那薄唇多少次,此时仍忍不住想要贴上去,却不想刚刚靠近,谢云流便睁开了眼睛。 李忘生被那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看个正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兀地红了,却没想到谢云流翻了个身,将他困在身下。 “想亲便亲,偷偷摸摸作甚?” 谢云流好似又来了兴致,将李忘生的唇亲的红肿,才放开他,手却不规矩地又探进被褥里。 “师兄,即使是合道双修,也该节制一些。”李忘生出口阻拦,声音已沙哑不堪,何况昨夜他们真的在双修吗?情到浓时,早已忘乎所以,他两分明只是在单纯地……欢好……想到这些,李忘生脸更红了。 谢云流刚要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师父的屋子怎如此凌乱,难道进贼了?咦,这不是师父的外袍,怎也在地上?” 那声音一下警觉起来,谢李二人甚至能感受到屋外道士身上传来的杀气。 “是素天白,忘生,你的好徒儿打断我们的好事,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谢云流咬着李忘生的耳朵道。 素天白此时也听到了谢云流的声音,这才知道师父屋里的“贼”是何人,燥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立马飞出屋去,只是他还未动,一道强大又温和的气劲墙已至他面前,将他送至了太极殿外,他将将退出房门,又听到谢云流说:“这个时候你就知道投怀送抱了?” ……师父为了我到底付出了什么?!素天白站在太极殿前,连风雪拂面也盖不住脸上的热意,脚下更如千斤重。原来李忘生离开纯阳后,便是他和林语元在打理太极殿,本来这日该轮到林语元来收拾屋子,然而早上他路过老君宫时,却被上官博玉叫住,说林语元今日不方便,让他代劳,顺便将李忘生放在屋里的药材给带出来。 现在想来,上官博玉当时的表情就不太正常。 博玉师叔,莫要害我!素天白在心里默默流泪,末了又担心卓凤鸣他们进来处理事务,若再打扰到谢云流,只怕师父今天都不能起床了。素天白只得艰难平复下心情,装作扫雪的模样,守在在太极殿前。 谢云流觉得好笑,探身往窗边看了看,笑道:“忘生,你这徒弟,倒和你这性子一模一样。” 这一探,那宽肩窄腰的背影暴露在李忘生面前,匀称紧实的肌rou煞是惹眼,只是上面除了让人脸红的抓痕之外,还有如烙印般的伤痕。 “师兄,”李忘生知道那是雷击伤,一时心如刀割,轻轻摸着那伤疤,问,“还疼吗?” 背部早已不痛,谢云流本见不得李忘生那副表情,但没想到伤疤处异常敏感,被李忘生一摸,酥麻瘙痒的感觉从背部蔓延开去,挠到他心里去了,于是谢云流有了另一番计较。 “雷劫伤当然还会痛,但师弟帮我舔舔,或许伤口便不痛了。” 没想到李忘生真的从善如流地舔了上去,濡湿的触感贴在雷击伤的烙印上,倒真如过电一般让他浑身酸爽,谢云流身上好不容易熄灭的火苗又一次熊熊燃了起来,心想,今天还是别起床了。 -- 于是一晃神便已日上三竿,早上这回,谢云流念着李忘生辛苦,便好好同他一道双修,见他面色终于有所好转,又帮他揉了揉腰,顺了顺脉络。温存许久后,谢云流总算是舍得起床了,他两的道袍已是污浊不堪,他便走到外屋披了李忘生那件玄黑道袍,又出门指使素天白打来雪水清洗。 李忘生虽然身材削瘦,但衣物大多宽衣广袖的,谢云流穿着他那身道袍倒也没有多不妥,甚至觉得还是自己穿这身更为合适。谢云流帮李忘生也清洗了一番后,见他仍旧疲惫,便让他再多休息会,自己走到外屋将屋内收拾好后,拿着那短剑又把玩一阵,插至腰间,才推门走出太极殿,只觉得雪光明媚,神清气爽,人生许久未有如此快意了。 素天白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太极殿前的雪被扫得干干净净,门口空无一人,一片寂静时,忽然从空中传来一阵暴喝。 “臭小子!就知道欺负忘生!” 只听到这个声音,谢云流便“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一个道人踩着云翩然而下,正是消失了很久的吕洞宾。 “师父,弟子恳请师父同意我和忘生结为道侣。” 吕洞宾吹胡子瞪眼睛:“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来问我这个师父作甚?” 谢云流却梗着头道:“师父,弟子是认真的。” 屋内的李忘生听到动静,顾不得自己腰背酸疼,跑到门前,见谢云流跪着,便也跪了下来,道:“师父莫怪师兄。忘生亦恳请师父同意我与师兄结为道侣。” 吕洞宾只得长叹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两的心意,做师父的岂会不知,都起来吧。”两人起来后,吕洞宾见谢云流笑得一脸满足地去牵李忘生的手扶他的腰,只觉得无比碍眼,酸臭得很,又忍不住拿浮尘抽他,痛得谢云流东躲西跳。 见谢云流总算收敛了,吕洞宾才郑重道:“为师此番回来,是要两样东西交给你们。” 吕洞宾带着谢李二人缓步行至空雾峰,山峰中雾气四溢,寒冷非常,再往深处,便来到玉华池,但见池中插着一对双剑,剑身周围流光转动,泛着冷蓝的微光。 “这是‘画影’。”谢云流哑然。画影是他少时偶然拾得,当时便觉得此剑定是神兵,喜爱非常,却被吕洞宾收走,禁止他使用。彼时吕洞宾告诉他此剑名为“画影”,与“腾空”乃是上古颛顼锻造的一对双剑,却因与“腾空”分离太久,剑心悲鸣,又杀伐太重,剑上怨气日积月累,沦为妖兵,又言他行事偏激,易入迷惘,心境不适合此剑。 后来种种,也证明吕洞宾所言非虚。 只是现在再看那剑,曾经环绕的妖邪气息已不在,剑在匣中,依旧能听见剑鸣之声,但却势如龙吟,那么洗去这剑的怨气,自然便是因为它遇到了另一柄剑——腾空。 “你离开纯阳后数年,忘生在西北大漠寻得腾空,”吕洞宾道,“寻得腾空时,它也比画影好不到哪去,亦沦为魔兵,为师便将这两把剑镇在这玉华池中了。日积月累,两剑阴阳相和,渐渐洗去了剑中戾气。” 谢云流转头看向李忘生,见对方亦看向他。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这两把剑正好是你二人寻得,寻得剑时,双剑失伴,剑心蒙尘,如今孤剑复而成双,你二人亦尽释前嫌,结为道侣,心境大不同往日,道心已成,情义难毁,为师此时将双剑交予你们,再好不过了。” 吕洞宾说罢,运功将画影腾空从玉华池中取出,两剑相缠相绕,从寒潭之中跃出,一时激荡剑气溢满峰中,光华流转,落在了谢云流和李忘生的手中,两人下意识拔剑出鞘,但见刃如青霜,刹那间听见了龙吟鹤鸣。 谢李二人一时感慨,欲拜谢师父,然而再抬头时却哪里还见到吕洞宾的身影,只留下飘然云迹和缥缈话音。 “哈哈,为师去也。云流,忘生,良辰好景,莫再辜负。” -- “大师伯,这一招剑法弟子仍有不明之处。” “去去去,自己一边自行领悟去,”本已经随手打发了纯阳弟子的谢云流,想到答应了李忘生的事,又把那弟子喊了回来,“罢了,你再使一遍给我看看。” 没想到却引来了更多的弟子:“大师伯,也再教教我吧。” 谢云流何时如此好脾气过,拼命忍住心中的不耐,哼,若不是答应了李忘生…… 原来两人得了画影、腾空双剑后,谢云流便想拉着李忘生下山,谁知李忘生却坚持要学会御剑术再离开,谢云流想教他,却反而被李忘生打发过来教纯阳弟子武功,那人说什么几十年做梦也是梦到大师兄教习弟子练剑的情景,叫他拒绝不得。而纯阳弟子们知道谢李二人不日便会离开纯阳,恨不得每天十二时辰都黏在谢云流身旁讨教剑术,让他烦不胜烦,算起来他这几天连见李忘生的面都很少了。 但没了他的纠缠,又卸了一身事务,李忘生终于得了闲,能安安静静练剑了。 打发走最后一个羊崽子,谢云流恨不得立刻飞去百尺峡,心道,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师弟拐走。 然刚刚踏上百尺峡的崖边巨石,想要跃过那百丈深渊,谢云流却听见了一声鹤鸣,只看见前方卷云中渐渐勾勒出一个影子,剑气破开雾气,却是李忘生乘鹤而来。谢云流见李忘生一袭白衣道袍,宽衣广袖,莲冠高竖,眉间一点朱砂,真像是天仙下凡一般,然而这天仙却正带着温和笑意看向他,不知比传说中高傲冷漠的神仙们生动多少。谢云流再仔细看,那仙鹤又哪是真的仙鹤,而是腾空的剑气化形。 “师兄!”鹤背上的人唤他,似在邀请。 谢云流知道李忘生已练成御剑术,心中欢喜,足尖一点,也跳在那剑气凝成的鹤背上。 这便是要离开了,空中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李忘生恋恋不舍回头看着那呆了大半生的地方,却被谢云流一把揽在了怀中。 “忘生,你可知晓,师兄少时下山,每每看到精巧玩意,繁花好景,或是遇到有趣之人,便想,若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忘生,我亦知你总是放不下纯阳,日后我们常回来便是,若发现哪个羊崽子不认真练剑,便罚他在行天道里洗澡,你看可好?” “师兄说笑了。” “那师兄便再问你一次,忘生可愿与师兄一同修行,四海云游,再看看这人世好风景?” 谢云流定定地看着李忘生,眸中温柔如水,见那人亦看向自己,脸颊微微发红,眸光闪动,嘴边勾起温暖的笑意。 “忘生求之不得。” 谢云流心花怒放,情动不已,他便一边侧头去亲李忘生,一边抽出画影,剑气凌风,画出一道太极符印,泼墨于天地,助那仙鹤再上一程。 仙鹤振翅腾空,扶摇而起,天地皆高,群山皆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