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启程

    被例行询问恢复状况的时候马超有些不耐烦，距离他接受精神力上的复健训练已过去一个自然月。

    日落海对于治疗进度偏好以数据上的指标呈现，这个私人医疗团队显然也继承了这一作风，除了常规安抚性治疗手段以外还辅助使用了大量精神类药物。这些药物效果使得他有些嗜睡，因此医师对他进行公式化询问的时候他的语气也敷衍到了极点。

    “嗯，没有，没有其他症状，完全没有，治疗时未出现不适状况。”他说。

    医师点点头，告诉他情况已经记录。“虽然其他指标看起来都已经趋近正常水平，但彻底康复的标准是半年内不出现精神幻痛。”

    “你的意思是我还需要接受半年这样的康复训练？”马超略微抬高音调。

    “稳妥起见，情况稳定后至少还需要继续观察三个月，半年内定期回访。”

    “靠。”嘴里难得爆出一句粗口，他唰地一下站起来，“我要联系夏洛特！”

    “元帅因为公务有一段长时间的外出，先生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突然发难没有起到多少效果，医师望着他，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和缓笑容。

    听到这话，马超颓然地坐了回去。

    是的，他眼看着夏洛特接到一个内线电话以后就匆匆出了门，而此前他们正在床上厮混。夏洛特的手已然探入他的腰间，马上就要触碰到一些更隐私化的位置，但她听到骤然响起的铃声时脸色一变，匆匆披了一件外套，随即挂着半解的文胸走出房间。

    通话很简短，她应答了几句就挂断了，但依旧可以从关键词中推测出大约对话。

    是关于“残月级”的情报。在此之前，残月级自从逃出围捕范围以后就先一步开启追踪干扰并进行跃迁消失在了太空之中，而现在听夏洛特的意思，那艘舰船出现在了三分之地的势力范围内。

    显而易见，船上除了圣殿成员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否则日落海不会花费精力去追踪舰船。运送的具体内容显然是涉密级别更高的信息，目前他能做的只是将这一情报及时透露给诸葛亮。

    马超坐在他的房间里，从抽屉里取出另一个制式终端，这是他从黑市交易得到的，夏洛特划给他的账户上每一笔开销都会被银行记录，所幸他在不同的地下交易所都开设了自己的独立账户。夏洛特针对他的人身管制并不严格，甚至默许他自由出入住宅，但她警告马超不要离开她所属家族的势力范围。

    “多的是有人想暗杀我。同样地，一旦你表明身份，他们也会不择手段地绑架你，作为人质来要挟我。”

    在夏洛特的一手协调下，最终马超的服刑地点确定为x—83星域wlr133行星，即夏洛特的管辖范围之内。在此期间他必须佩戴医疗监测环，并按时提交服刑报告。

    相比被流放至专门关押囚犯的荒凉星球，他现在的待遇明显更有利，因此目前他依旧留在日落海待命。

    他与司马懿之间可以算是彻底撕破脸，在魏都的情报来源一下子断了。在夏洛特外出期间，马超与益城政府高层官员诸葛亮取得联系。秉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原则，他干脆把联络地点选在私宅内部。

    蓝发青年在屏幕上和煦地笑着，似乎对他捡回一条命这件事并不惊讶。诸葛亮同样建议马超暂时服从管制，并承诺会与他及时交换魏都的动向。

    向诸葛亮通报完，马超松了一口气。夏洛特的态度他至今捉摸不透，在对方没有暴露真实意图之前，所有的示好都只是表象，他对此清楚无比。怀柔手段不止一个人对他用过，而他视情况回报自己的忠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从那天晚上起，有些东西变了。

    夏洛特离开以后很少与他联络，也不太管他，与其说是包容他的小动作，不如说像是在躲着他。出现这种想法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荒唐，于是这个设想如同打了个旋的水流，转了几圈以后又漂走了。

    直到差不多又过了一个自然月以后，马超重新见到夏洛特。

    日落海元帅行事低调，回来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她如同鬼影般出现在大厅里，神色凝重，看见马超以后也无寒暄，抬了一抬下巴向他致意。

    “跟我来。”

    不知道她又要玩什么花样，马超起身，他跟随夏洛特走到地下区域，看到她站在了一扇电子门前。通过虹膜和面部双重认证以后门打开了，马超心知肚明这是尚未给他通行权限的地方，他跟随夏洛特走进去，穿过一条摆放了各式武器与装备的长廊。在长廊末端，夏洛特突然站住了。

    “嗯？”

    边看边走让他差点撞上她，马超及时刹住车，夏洛特回过身，示意他进入前面的那扇门。

    拿起桌上的头戴式设备以后马超终于知道夏洛特想干什么。她正在调试数据，更可怕的是，她手里也持有一台和他相同的设备。

    他进入模拟空间，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转化为机甲驾驶界面。这是一台帝国最基础的军用机甲，在军队中他早已熟悉这种机甲的cao作，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夏洛特，帝国第一女alpha。

    她冷冷地说：“据我所知，你认为你的精神力状况已经恢复。”

    那个医师居然还打小报告，马超差点晕厥过去，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认了。

    “是。”

    明明是相同的机甲，但夏洛特站立的时候自带一种气势，她的手向下一抓，粒子束形成的光剑自剑柄处发出。

    “你的武器信息已经被录入，拔出你的枪。”

    夏洛特围绕着他走了两步，随后站定，像在等他的回应。

    很久没有历经这样的战斗了。马超选择了他的武器，长枪在他手中重组，被他牢牢握住。心跳逐渐加快，他仿佛听见血液在血管里高速奔流的声音。

    “未尝不可一战。”他说。

    两台机甲一瞬间缠斗在一起，然后又立刻分开。马超刻意拉开距离，但对方似乎看穿了他的动作，持续黏住他寻找破绽并进行反击，而他在尽力之下依旧躲避不开这种压制。

    毫无悬念的一战。

    马超所驾驶的机甲毁损率先达到临界值，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恢复过来，他浑浑噩噩地摘下设备，夏洛特坐在他的对面，继他之后也将设备取下。她的神情丝毫看不出胜利的喜悦，蔚蓝的眼瞳直视着他，有一瞬间，马超感觉她在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些埋藏在更深处的东西。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良久，夏洛特轻咳一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寂静。“恢复的不错，能够达到上战场的地步了。”

    他闻言抬起头来。

    “你要让我重新上战场？”

    “两个选择。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继续作为我的伴侣接受监管，我会向你忠诚，监管结束后尊重你去留的意愿，但我相信，你一定会选择前往战场。”

    对方说话的口吻过于确定，逆反心理促使马超当即反问道：“你怎么确定？”

    “因为你即将去的地方是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