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书屋 - 同人小说 - 【申善】孽(abo)在线阅读 - 第六章

第六章

    09.

    杨善还是先回了一趟府邸,他和符申的。还好走得及时,他的情潮尚在初期,走之前又沾了雪松味道遮掩,一路上没出现什么大问题。他从书房里翻出一小罐药丸囫囵吞了几粒,这东西是太医院统一给配的特效药,专门供权贵们应对紧急情况用的,能强制结束情潮,不管是地坤的还是天乾的,当然副作用也挺大,据说对身体损伤不小。他从来没服用过,也没想到自己会有需要这种东西的一天,罢了,当务之急还是把师父那边的事弄清楚。

    府里人本就不多,他俩都不是需要一堆仆役使唤的类型。好容易找到正在清点食材的管家,他吩咐了这几天不用准备他的饭菜,便径直往他爹的府上去了。

    羊天朋在京没有府邸住所,行事也总是神神秘秘,见面一般都约在他爹府内那废弃小园里,要想找他,还是得先见他父亲再说,何况他也想知道父亲对这些事又到底知道多少。

    他父亲气定神闲坐在书房内,提笔挥毫正在练字,看见他来了心情颇好喊他去看刚写好的成果,可惜杨善实在没这心情。他胡乱瞥过纸墨,上头国泰民安几个大字结合他的猜测宛如一种嘲讽。

    打发了书童先行退下,他压低声音径直发问,“父亲是否知道师父他现在身在何处?太医院的丁太医招供了些事,我有话想当面和师父问清楚。”

    他父亲听了这话也不惊讶,只是放下笔欣赏自己的墨宝,回话时连目光都没分给自己儿子半分,“他现在就在后院吃酒呢,我刚好找他,正好你来了那就一起去吧。”

    他满腹疑问跟着父亲去了后院,羊天朋果然还是在那废弃小园里,摆了张木头长桌正在那儿喝酒。还不待杨善上去行礼问候,他父亲便率先指责似的开了口,“羊老头啊,我就说那方法不稳妥吧,果然丁太医的嘴根本守不住,你看看,善儿上门找你要说法来了。”

    这话的意思摆明了他父亲也知道这个事,杨善心下一沉,但为了得到真相,他仍维持着一贯的乖宝宝形象,尽力保持着语气平和,“所以是真的?药是师父故意给我下的,就连父亲也知道并且默许了?您二老怎么早不和我说呢,也好让我一并配合。”

    “是我不让说的,毕竟这样你的反应才是真实的,才能骗过那些人精。而且原计划根本没那么复杂。”羊天朋捋着自己的花白假胡子,他并不疑杨善,这孩子从小就听话,谨遵孝道,也从不多嘴多事,因此既然丁太医都说了,他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

    不过提到丁太医他就痛心疾首,“我花了那么多功夫向他探听消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了一个皇上会亲自去药房的时日,怎么最后去的人就变成了那个符申呢,太可惜了,功亏一篑啊。”

    去的人变成了符申?杨善没空理会他的扼腕叹息,只是飞快消化这些他从来不知的消息。按他们的意思,本应出现在那里标记自己的应该是皇上吗,这反而还说得通一点。杨善苦笑着,胸口有些发闷。朝廷官员因为意外被皇上标记?虽无先例,但就此被纳入后宫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何况地坤受孕本就容易,若是能怀上龙种,意义更是不一样。

    “我以为父亲让我入仕,是让我好好表现得到皇上重用,将杨家继续发扬光大的,没想到父亲的目的居然不在官场而在后宫。”他自嘲轻笑,没有再恭敬看着对他而言至亲的两位长辈,目光不知聚焦在何处,但身姿仍是挺拔卓然,没有任何不敬之意,话语间也是一派自己没有及时洞察父亲意图的自责。

    “这,唉,谁让善儿你对情爱一事这么不开窍啊!”他父亲气得摆手扬袖,就差指着他脑门说了,“我让你紧紧贴着皇帝,他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意思不是说让你去当个什么勤勉好官为皇上分忧的!你是地坤,就该好好利用这点,你却偏偏不会,我和你师父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呵,敢情还是我的错了。杨善面无表情淡然听着。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他却只觉得冷,冷意从骨子里散出来,一丝丝浸透了全身。偏偏这个时候他还能做到丝毫不显山露水,继续冷静平和和二老对话周旋,宛如分裂成两个人,他甚至都要佩服起自己来。

    “孩儿知错了。但只是为了进一个后宫,未免太大费周章了些,该有些别的什么吧?若是猜的没错,师父从小教我的制心之术该在那时候派上用场,傀儡皇帝,后宫干政,实权实际就落到我们手上了。不知我猜得对不对?”他将所见所闻与那些猜测略做结合,得到这么一个让他心惊的结论。

    “不愧是我的好徒儿,和为师的计划差得八九不离十了。”羊天朋欣慰看他,“哪怕制心失败,现在皇上膝下无子,也是你的好机会啊,只要产下龙种,这天下以后也就是我们的了,我和你父亲有的是办法保证我们的孙子成为那帝位的唯一继承人。”

    果然,帝位,江山,最后要的不外乎这些,不管哪种方法能达到目的就行,可惜他这个当儿子的不解风情了。要是二老自身是地坤的话,他俩会不会亲自献身执行这个计划?他心已经凉了半截,凉嗖嗖的想着些风凉话逗自己开心,却也显然笑不出来。

    而且最关键的一步出了差错,符申代替皇上出现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也就成了无稽之谈。不过依他俩的性子和之后的种种迹象,恐怕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

    “谋反篡位,这是现在的补救计划,是吗?”

    “既然间接些的方法不奏效,那自然只能走这一条路了。”他父亲轻晃脑袋,完全将自己的听话乖儿子当做了自己人,说的是煞有介事,“反正你现在有天乾了,还是一样的,控制住他让他当那个傀儡皇帝,或者诞下天乾子嗣直接拥幼子为王,这样这江山早晚还是掌握在我们手里。只不过多了谋反这一步,确实是要麻烦不少。”

    怪不得让他去亲近符申,但要是二老知道他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怀任何孩子,怕不是又要被他气个半死。

    不过这想法还是太简单了,谋反能是这么容易的事么,从进入药房的不是皇上而是符申起,他们就输了。一个大臣一个江湖人士,哪个藩王不比他们有资格,就算推翻现在的皇上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没人会认可符申一个游侠去当什么皇上,更别提与皇族毫无关系的幼子了,名不正言不顺。

    “我们不是皇姓,符申也不是,造反篡位没什么用,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淡淡陈述事实提醒着二老,但对于说服他俩放弃谋反不抱什么希望。

    “你说的不无道理,本来皇上说要给符申封一个什么侯的,那样好歹还能沾点关系,”羊天朋灌了一口酒重重将酒坛撞在桌上,“还真是不识好歹。不过没关系,我们有想别的办法。比如找一位藩王做靠山,以他的名义起事,但是——”

    “但是不能为他人做嫁衣,最后的一切还是得握在我们手上才行。”他父亲接过话茬,和羊天朋对视一眼,目光齐齐落在杨善身上,饱含着对他的期待,却让他不由自主打个冷颤,“果然还是直接控制或者生龙种之类的最为稳妥。善儿,宫里头是不是有洗掉标记的方法?”

    杨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蹙起了眉头。疯了吧,二老是多没办法,又或者是多信任他,才把赌注全压在他身上。可惜他没表面上那么乖巧听话,完全没兴趣当他们图谋江山的工具人。

    “……不清楚,可能没有吧,这么多年也没见有谁真洗掉过的。”他敷衍回绝了这个提议。倒是可笑,他刚和符申说要去洗标记,师父就也让他去洗,虽然目的不同但从结果来看如此的一致,难怪别人都要误会了。

    哦不,不是他师父了,一个拿他当工具使唤的人,他没办法再尊其为师。回想起之前相处的种种,他除了疼没有别的感受,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一抽一抽的泣着血。这是他最尊敬也最亲近的两位长辈,所以他才能曾经那样不闻不问的放心帮他们办事,现在的他们却陌生得让他害怕,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了。

    参与进去是不可能的,他从头到尾都没那个想法,何况二老的计划实在太过简单粗暴,从符申的反应来看皇上明显都已经察觉到了。但阻止他也阻止不了,无论他父亲还是羊天朋显然都已经对这事有了执拗。抽身而出,直接去和皇上交代清楚一切?这或许也是避免被牵涉进去的唯一办法,但是,百善孝为先,他这么做不就是生生背叛了自己的父亲,哪怕父亲这样待他,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他心思百转千回,但是在二老面前还得维持着乖顺模样,只得继续拱手道,“这计划不管怎么看都太冒险了,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还望二老谨慎,思虑周到了再行事不迟。”

    “我们等了这么久了,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父亲沉着脸色,显然已经没了耐心,“善儿,不管如何你先去打听打听的,标记能洗就尽量洗掉,他符申再怎么是皇上的朋友,也比不过任何一个藩王。”他顿了顿,闭上眼一副不忍心模样,“实在不行,就只能看哪位藩王愿意亲自帮你把标记覆盖掉了。”

    “……是,孩儿会去打听的。”听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说,他到底还是没法强装淡定,喉结滚动嗓音里带了难以察觉的轻颤,“那孩儿先行告退了,有什么进展再随时联系二老。”

    他不确定再待下去自己会不会当场情绪崩溃,向他们翻脸质问。起码现在不是时候,他得先确保自己全身而退,真要翻脸自己大概得被强行留在那里了。

    他能感到自己暴涨的信息素,因为内心失控这味道已经溢了满园,还好二老都是中庸谁都闻不到,不然他都没法伪装平静的假面。

    得了应允他立刻头也不回离开了小园,踏出府门的那一刻却又开始茫然,突然有种无处可去的感觉。这里是待不得的了,自家府邸也不想回,他没想好怎么面对符申,毕竟他说得也没错,这一系列事情从开始就是个圈套,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罢了。或许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甩袖背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然而没多远便觉得不对劲起来,身体发着软额前布满虚汗,头脑晕眩着眼前一片花白,随后腺体的位置一痛,眼前变为一片黑暗。他能感到身体砸在地面却已做不出任何反应。那药的副作用居然有这么严重吗。他只能来得及想到这个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