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世界1-古代-和亲

    “明华，上回本宫同你讲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身侧传来女性的声音，只是一阖眼的工夫，何煦便进入了“新建空间”——

    她迅速瞟了瞟周遭环境，不禁讶然。

    宽阔华贵的宫殿内室，一眼望去，布局陈设都甚有章法，就如同历史书上、纪录片里的场景一般。

    而她此刻置身其中。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切身体会的时候，还是不免为之惊叹。

    袅袅茶香拂面而来，何煦垂下眼，瞧见指间轻执的素白瓷茶盏，釉质触感细腻，盏中茶色清透，温度正适宜着。

    何煦抬手浅抿了一口，入口甘醇，毫无涩感，大约是精挑细选出的最嫩的茶尖。

    “明华？皇后娘娘问你话，怎么出神呢？”

    何煦收拾好心绪，将茶盏放回手边的檀木茶几，看向对面唤她的宫装女人。

    基本设定已经载入她的记忆，她能立马认出眼前这个满目爱意、明艳温柔的妃子，便是她的生母，宠冠六宫的贵妃。

    贵妃右手边，朝南主位上坐着的中年女性，雍容华贵，端庄大方，此刻亦慈爱关切地看着她。

    “无妨，想是落水后风寒未愈，神思还有些倦怠吧。”

    这便是堇国的皇后，她的嫡母，向来为人称赞，母仪天下。

    记忆与现状重叠，何煦渐渐有了些真实感。

    “刚才你问我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吧。”

    何煦回望皇后，不紧不慢道。

    “我就说她脑子被泡坏了吧，反应都变迟钝了，不过这目无尊长、桀骜不驯的性子，倒一点没变。”

    “德安！明华是你皇妹，又为我大堇立下汗马功劳，你身为皇姐应多怜惜照顾，岂能苛责？”

    何煦侧过头，向右侧投去视线。

    冒失的少女挨了皇后一顿斥责，瘪着嘴应了声是。

    只见她梳着一头繁复发髻，其间缀满珠翠宝石，更着一身妃色缕金纱裙，打扮得甚是张扬。

    ——德安公主何宁，皇后的亲生女儿，素来娇纵任性，在宫里横行霸道的角色。

    脑海里关于德安的描述不多，就何煦目前的判断来看，大概只是个胸无城府的愚蠢少女。

    瞧她对自己不满的样子，莫非她就是那除去70%正缘，剩下的30%孽缘之一？

    何煦正暗忖着，却听有人替自己鸣起不平来。

    “皇后说得正是，明华身子单弱，却仍为大堇夙兴夜寐、殚精竭虑，方制出那新式灌溉农具，解了灾年饥荒之困。

    “不想jian人作祟，为牟私利竟倒卖图纸给那昱国，若非明华心细察觉，亲赴险地，揪出幕后主使，此刻不知酿成多大祸事，如何还能闲聊说笑？”

    贵妃一双美目含怒带怨，话锋冷不防直指德安。

    “可怜我儿被贼人所害，跌入那春日湖水中，冻出一身病痛，养了好些日子才好转，也不知能否康复如初……”

    皇后听了这话，微微皱起眉，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德安面上浮起赧色，眼眉更是低垂，飞快地瞪了何煦一眼，咬牙切齿道：“皇妹聪慧，设下妙计制服阴险小人，免我遇人不淑，错付终身，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定备上一份厚礼答谢，还望meimei勿辞。”

    何煦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记忆也随之慢慢涌现。

    “哦……也不必麻烦，我只是要将犯罪者绳之以法，不是特意要救你出火海。”

    德安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何煦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安平侯次子在两国交战时做出这种jian事，如今以通敌卖国罪株连满门，也是他咎由自取。虽然你曾经喜欢他，但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了这个，换一个就是了。”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都大吃一惊，德安更是傻了眼直盯着何煦看。

    “明华——怎么如此口无遮拦，这是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不是你的毓灵殿……”

    贵妃越说声音越低，模样窘迫至极。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朝最出色的明华公主！这男女婚嫁之事，也只有你看得最洒脱通透了！”

    伴着爽朗笑声走进来的，正是本朝太子何昶，德安、明华的嫡亲哥哥。

    近来战事初平，两国正在和谈，辅政太子应是最忙的时候，不料竟在此时不期而至。

    “太子哥哥！”

    德安甜美柔顺地行了个女儿礼，太子也回礼唤了声“皇妹安好”，然后一一给皇后、贵妃见礼。

    何煦对礼仪之事一无所知，直到太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应行礼问安的。

    正要模仿德安的样子混过去，太子却摆摆手，连连笑道：

    “算了算了，身子还没好全，就别拘这些虚礼了。”

    德安撅起嘴，嗔道，“皇兄偏心，你又不是只有一个meimei，怎么每次见到明华都这么关怀，也不问问我好不好。”

    “你呀，听闻父皇母后给你新选定了驸马人选，我知你中意，自然不用多问，既不远嫁，那便有皇兄为你们撑腰，还担心什么？”

    “谢皇兄疼爱！”德安笑靥如花，先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贵妃忽然“呀”了一声，“现下春寒料峭，太子怎穿得如此单薄，带了一身寒气进来，快，叫人取件披风来，别如明华一般遭罪才是！”

    太子生得气宇轩昂，丰神俊朗，与meimei们笑闹几句，状似随和不羁，此刻听贵妃话中带刺，登时收了笑意，面若寒霜，储君的凛然之气一霎间显露无疑。

    “有劳娘娘关怀，区区春寒，儿臣尚可抵御，倒是四弟自小体弱多病，不可忽视。上回我替父皇西巡，偶遇一名医，改日请进宫来为四弟细心诊脉，找出病灶才好。”

    贵妃面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笑道：“太子有心了。”

    何煦冷眼旁观了这唇枪舌战，实在觉得无趣，若非任务在身，恨不得直接撂挑子走人。

    “好了，太子，你匆匆来坤宁宫，究竟所为何事？”

    “回母后，儿臣方从京郊归宫，得了贺礼要赠与明华meimei，去了毓灵殿才知她在母后宫中，这便赶紧过来了。”

    “什么贺礼呀这么着急，还要你太子殿下亲自来送？”

    何煦这才起了些好奇，引颈向太子身后望去。

    太子朝门外拍了拍掌，太监们小跑着将一木笼抬了进来，何煦定睛一瞧，关在木笼里的，居然是两只活的绑腿大雁。

    “昱国战败，欲以三座城池求和，为稳两国邦交，结百年之好，愿送皇子来我朝和亲。明华既已接受入赘，孤作为兄长，自然要为她周全礼数，这一对聘雁乃孤亲猎，也算给足了他昱国体面！”

    “……”

    和亲？还是公主迎娶皇子？

    何煦要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