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书屋 - 同人小说 - 恋は欲望のままで在线阅读 - 三、暑热

三、暑热

    彦卿是个有些寂寞的小孩,所以他很快迷上了和观众们交流的感觉。

    除去剑术与公务,从小到大,他的世界里只有景元。他没去黉学里读过一天书,自然也没什么同龄的朋友。军队里不是个交朋友的好地方,大家来得快、去得也快,早上打过照面的手足,晚上成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何况他太小了,很少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他们先是把他看成一个走裙带关系的小弟弟,后来又把他看成不苟言笑的上司、不太好惹的小子、景元将军的看门犬。

    景元却不是一个完全不懂年轻人心思的老古董。玉兆年年出新系统新功能,他学得不比彦卿慢;他打牌无往不胜,符玄、甚至更年轻的青雀仍然愿意次次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也是因为景元能和她们聊得来,又比那些一两百岁的异性恋男人少了自恋与厚颜无耻——一起打了几次牌就擅自认为青雀暗恋他们,死缠烂打一番,差点没把青雀气得上论坛开楼吐槽“我的奇葩男同事以为我暗恋他还说不介意和我偷情”。

    在搞浪漫方面更是如此。

    彦卿16岁时,终于觉得再戴长命锁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些舍不得摘,毕竟是景元当年亲手挂在他身上的。没等彦卿说出口,景元便在彦卿生日时送了他一只小巧的玉吊坠,形状与长命锁一样,但却与景元自己的是一对,因而并非长命锁一只、而是同心锁一双,但在外人看来又分辨不出差异,完全满足了彦卿想炫耀又面皮薄的性子。刚收到礼物那阵,彦卿穿衣服恨不得松两个扣,走在路上时刻昂首挺胸,就为了让人看到他胸前的吊坠。

    但总有些事彦卿没办法和景元说,就像景元也不是事事都与他分享;二人的关系从来都是多重的,而恋人以外的关系总影响着他们的相处模式。景元从来不告诉彦卿,退休后他和符玄每个月的闲谈里谈了多少政事民生、对罗浮的忧虑与期望,彦卿则习惯性不愿让景元为他的情绪担忧,比如他其实讨厌做侍卫长,再比如他偶尔仍会莫名恐惧与景元分离:

    景元受邀去列车作客,彦卿却还得当差,年假余额也欠费了,最终不能同行时,那两周是他有记忆以来最为焦虑的两周。他很害怕景元在宇宙里玩久了,想起他年少时的那些梦想,就要一去不复返了——他不知道敏锐如景元能否察觉他的不安,但无论如何,彦卿拒绝将这些情绪诉诸于口。在帕姆特意安排的房间里,景元放松地蜷缩在懒人沙发里与他通话,并稍稍斜过身体,让他看窗外的超新星遗迹。彦卿只得夸景色很美、又问景元玩得开不开心,却没敢问景元想不想他、还想不想回罗浮。

    更别说,还有一大类彦卿没法和景元说的:他的性幻想。

    彦卿有时都怀疑他自己是不是色情狂,又或者只是景元太没性趣,衬托得他像个色情狂了。除了促使他开始做网黄的暴露性癖,他意识到他还喜欢轻微的BDSM。被控制或控制,他和景元简直太适合这个主题了:师父惩罚弟子、长辈教训小辈,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但景元培养他的手段一向宽容,体罚自然是不存在的,就连言语责骂也从未有过,彦卿本来就是个很乖很省心的小孩,景元与他动怒的次数屈指可数。

    或许正是因为缺失了这些天经地义,彦卿反而无比渴望疼痛与责骂。

    但景元实在是显得对性太没兴趣了。

    彦卿注意到景元会绕开和性有关的话题,在他还小时,这尚且可以说是一种典型的罗浮家长对待性的态度:孩子长大了自然就懂了,在此之前,家长不需要、也没有义务与他们谈论与性有关的一切;可二人交往后,景元仍是如此。但与其说是因尴尬而避之不及,不如说是景元的思维中好像缺失了相关模块一般。景元退休后,彦卿还是忍不住和他八卦侍卫之间混乱的男男rou体关系。他发现,如果他说侍卫甲和不认识的某乙单独进了客栈,常人都会明白他其实是想说甲和乙有rou体关系;但对景元,他得明着说侍卫丙将老相好甲与某乙捉jian在床了才行,否则景元至多只会想到甲精神出轨这一层。

    彦卿忍不住默默在心里吐槽:您真以为人人都和您一样,喜欢盖棉被纯聊天啊??

    景元对性的迟钝,使得彦卿言语调戏他时都有些心怀愧疚,仿若两人地位反转了一般,他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流氓,而景元则像个清纯无知的青少年。但景元终究不是青少年,他并不会因为性联想和下流玩笑慌张脸红,他只是对这些内容没有太大兴趣,就像他对符玄的卦象占卜、停云的尾部护理没有太大兴趣一般。

    彦卿心里清楚,景元对他青睐的人物都有许多耐心。当年景元说着符玄仍需磨砺性子,每次通话时却听完了她那天地定位、山泽通气的长篇大论,无非就是对自己看中的接班人多几分耐心罢了。所以彦卿也清楚,如果他真的将他那狂野的性幻想告诉景元,他的爱人肯定会耐下性子静静聆听,但彦卿担心的倒不是这个,他怕的是景元听完毫无表示,那也太尴尬了!

    ——试想,他兴致勃勃地告诉景元,他想被景元捆起来、像条没有尊严的小狗一样被cao,结果景元听完后夸他想像力丰富、拍拍枕头让他睡觉了,那彦卿真是恨不得原地化为狂犬冲出家门在校场上折返跑一百三十次。

    这般无人可以诉说,恰好他在成人网站上又有了小小一撮忠实粉丝,彦卿便把yin台当成了他的网路日记本,有了什么想说的便发条动态,正好观众们也不介意看他碎碎念,还有人给他点赞、写回复。

    用户老公阳痿怎么办的yin台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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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10x-3-3:三月三,听说古国时代这个节日是专供约会的,我也好想约会!想去永狩原踏青……但是我要上班

    810x-3-11:天热了,好想脱光了被爹爹当成小狗牵着遛,爹爹什么时候送我项圈

    810x-3-13:老公下棋的样子好帅,想输给他然后被他按在棋盘上cao,边cao边骂我笨,露天的那种

    810x-3-14:今天上班了,和老公分开的第一天,好想他……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自慰

    810x-3-18:你们试过投影play吗?

    810x-3-19:我没试过好奇才问的,但评论都说效果不怎么好,毕竟投影没有实体,看得到摸不着,和通话play比又太羞耻了,没办法动作……那还是算了,我还不如看自己的黄片呢

    810x-3-23:明天就!放假了!

    810x-3-24:别骂了别骂了,片子在剪了,老公这个月也比较痿,我催了他好久呢

    810x-3-24:对呀,我的影片都是现拍现剪的,所以我没有开会员专享内容,因为我没有多的存货

    810x-3-25:新影片已发布,这次应老师们的要求做了后面!菊花好久没被cao,其实挺痛的,但前面一直湿得不行……好丢脸,但我还是让老公特意对着拍了,阅片愉快!

    810x-3-26:求老公再和我做一次,可他不愿意,我太难了。明天又上班了,如果老公没有和我在一起的话,我还是挺喜欢上班的,但是现在真的不想和他分开

    810x-3-27:别私信问我在哪里工作啦!我要生气了。不约,不找炮友,我对别人没兴趣!

    810x-4-2:今天去参观了罗浮的性博物馆,说实话看到云床时,害怕之余还有点兴奋,老公什么时候能和我玩一下捆绑呢

    810x-4-6:哎……我不敢问老公喜不喜欢这些,我觉得他不会感兴趣的,没关系,我自己想想就好啦

    810x-4-8:好开心哦!什么也没做,和老公看了一天《狐媚记》,小时候我对仙舟传统曲艺没太大兴趣的,但现在嘛,也渐渐理解了其中乐趣

    810x-4-9:老公出门打牌去了,刚买了新玩具,偷偷播一下,不露脸,不出声,只有自己玩,有人要看吗?

    810x-4-9:下播了,新玩具震得我里面都麻了,但玩得好爽,被大家看好开心,我要去洗床单了,谢谢大家!

    810x-4-10:有些人建议说,单人自慰影片公开,和老公的双人影片完整版放会员区?可是这样不太好吧?我也不缺钱啊,只是想让大家看我们zuoai才开通了账号

    810x-4-15:原来很多人都这么做?我很少看别的网黄,所以不大清楚,我再考虑一下

    810x-4-23:本月单人影片完整版与双人影片试阅版已上传主页,双人完整版在会员区,第一次69不太熟练,请大家多多担待!

    810x-4-24:以前没69过是因为我太矮了,不是因为我老公阳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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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彦卿知道景元在这年秋天要去曜青访问三个月的话,他绝对不会搞什么会员福利了。免费的事物断更三个月就算了,大不了再装死几个月,诈尸后观众甚至还会担心你先前是不是出事了;但订阅制会员的内容断更三个月,怕不是要被人挂去论坛深水区狠狠鞭打。

    “所以到底为什么非要您去曜青?您都退休多久了?”

    夜十一点半,两人坐在床上,冷气开到了最大档。已经是八月底,暑气不减,稳态系统没被黄矮星几千开尔文的表面温度弄崩,倒是因为罗浮人民今年冷气风扇开得太频繁,还有不少人家甚至购入了单独的冰柜——系统为了处理这些家用电器的排放物过载了,六御只得决定令系统最大功率处理排放物的同时、将罗浮地表温度保持在50摄氏度以下即可。

    符玄将军亲自发文呼吁罗浮市民们节能减排,为罗浮早日进入秋天出一份力。

    话是这么说,白日里地表50度也就忍了,夜里稳态系统也降不下来温。地衡司的执事们在外东奔西走的多,因为中暑倒了一片,于是不少人选择白日里在公廨里做文职工作、日落后再出门查不紧要的案子,结果夜间地面还是太烫,直接烫宕机了一打谛听。机巧鸟也因为高温故障了一大批,彦卿收到讯息让他亲自去物流站领快递,刚走出家门就热得想吐舌头,来回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他回家时全身都被汗浸湿了,脸晒得通红,军靴里包裹的双脚更是仿佛要被烫化了,当晚就出了一身痱子。

    景元给彦卿背上覆湿毛巾,用手掌反复轻拍彦卿抱怨痒的区域,答道:“就是因为我退休了才请我去的,曜青将军好奇我怎么活这么久呢。”

    彦卿被景元拍来拍去的,终于没那么痒了:“那也不用三个月!”

    “还得去方壶呢,你怎么成天听话就听一半?”景元道,示意彦卿转过身来,他前胸也起了不少汗疹,“罗浮到曜青、曜青到方壶、方壶再回罗浮,这都多久了,你自己算算?”

    彦卿肚子上被景元又盖了一块湿布,布里裹着冰袋,冰得他忍不住小声抗议,被景元堵回去了:“这么大人了还长痱子。”

    彦卿心算了一会儿,发现确如景元所说,三个月甚至是有些紧紧巴巴的行程了,他只得道:“好吧,但您非得亲自去?投影过去不成吗?”

    “仙舟现在也没研发出来跨星系实时通讯的科技,不然你聪明的小脑袋瓜想想办法?”

    ——明明知道他不擅长算数物理这些,还非要这样逗他,太可恶了。

    景元又道:“说正经的,一是曜青和方壶有军事演习,哪怕我身为罗浮人不愿承认,但几艘仙舟中,确实还数曜青最为武德充沛,曜青每逢闰年才与罗浮航线相接,正是难得取经的机会;二是元帅正在方壶。现下符玄走不开,但……”景元犹豫片刻,道,“彦卿,你应该也注意到了,稳态系统陷入了恶性循环,符玄不可能命令全罗浮平民关闭制冷家电为罗浮降温,这样老人和小孩都撑不住。现在早过了开学的日子,但黉学门可罗雀,家长们都不敢让孩子们出门上学了;丹鼎司医馆的走廊上躺满了犯暑热病的老人。但越是关不掉家电,稳态系统的压力就越大,上周六御会议,她们不得不又把地表期望温度向上提高了两度。”

    彦卿只知道罗浮今年气候不妙,平日里伴符玄左右,也注意到她美丽的脸庞因难以成眠挂上了黑眼圈,却没想到罗浮已经到了这般危急的地步,他问:“您去向元帅求援?符将军怎么不亲自去?”

    “符玄还寄希望于航道远离黄矮星至一定距离后,舰体自然的降温能打破这个循环。我一个半月前就建议她作多手准备。年末航道逐渐接近方壶,恰巧曜青因为联合军演逗留于此,正是向友舰求援的绝佳机会。但她上任后,媒体、民众都爱将她与我进行比较,她自己也期望早日摆脱我的阴影,形成自己治理罗浮的风格,久而久之,我建议她什么,她就有意不做什么——是我思虑不周,早知就该多多附和她。”景元摇头苦笑道。

    “这……”彦卿词穷,他没想到景元此去竟然是干系到罗浮苍生,他再求景元,就是不仁不义、为私情置大义于不顾了,他忍不住凑上去轻轻抱着他劳碌一生的爱人,“我陪您去?”

    “没事,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符玄这么做有她的道理,她有穷观系统与她自己的演算作依据——但你知道我的风格,我从来只信这东西五分,事在人为;更别说现下稳态系统都过载了,穷观阵能不能撑下去也难说。”景元安慰彦卿,他仿佛知道彦卿在想什么,又道,“你得留在罗浮。现下罗浮内忧不除,四面漏风,如若有外患借此机会入侵,你得上阵杀敌——侍卫队和云骑军中也已开始有人因酷暑倒下,你得为我照顾好自己、为罗浮照顾好符玄。再者,我此行名义上只是为了军演,另一个目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符玄聪颖,她也许已经猜到了,但她诸务缠身,不一定能及时与我分享罗浮现状,而你、得负起这个责任来。”

    彦卿还沉浸在获知罗浮现状的冲击中,恍惚地嗯嗯嗯应了。

    景元看了眼他的样子,掏彦卿肚子上的冰袋,往他额头上贴:“听进去了没?”

    彦卿被冰得满床乱爬,大叫求饶:“听了听了!”

    景元道:“你……复述一遍我刚刚说的?”

    彦卿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景元这才放心,又开始给他拍痱子痒的地方。

    景元出发后,彦卿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符玄不似景元,并非事事都允许他于左右旁听,但景元又吩咐他盯紧了,彦卿只得在符玄开会时蹲在梁上偷听,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位大人开会累了,伸个懒腰,一抬头看见天花板上还挂着个人呢。

    直到第二周,彦卿放假回家,才想起来他的网黄事业,他瘫倒在床上用玉兆看yin台,一堆留言催他快更新,八月已经过完了。

    彦卿只得匆匆打字:我男人出公差,停更三个月,非常抱歉,尊享VIP用户可以先退订。

    动态发布,他从柔软的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给自己做饭,景元不在家,寂寞可以忍耐,但食欲无法自抑制。

    罗浮不少餐馆也都暂时歇业,因为前些日子热死了一个厨子。听在场的食客说,那只有三百多岁的年轻厨子被十王司的判官们拖走前,嘴里大叫着“仙舟粗口!受不了了!这个仙舟粗口天气!老子还要在快70度的仙舟粗口的后厨上6个时辰的班?!老子仙舟粗口是厨子吗?!我看我仙舟粗口快被热成食物了!你仙舟粗口有没有良心?!”随后便魔阴身发作了。

    ——道听途说,不知真假,但总之,现在除了同洞天的降暑急救包还有得外送,其他什么食物也点不到、送不了了。

    彦卿苦着脸趿去厨房。一是他不会做饭,煮个速食面都得查下是冷水还是沸水下锅,二是厨房实在是……太、热、啦!

    一般人家里厨房都不会装冷气,彦卿和景元的家也不例外。

    彦卿回家便给自己的房间开了冷气,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打开房门、他又立刻不好了,扑面而来的暑气让他头疼,穿过没开制冷的客厅,再推开厨房门,开了灶……

    ……难怪都传说那厨子被热得堕入魔阴了,彦卿想,如果我有这血统,怕是宁可被判官收走也不要在这个蒸笼里多待一秒……!

    彦卿看看窗外,把遮光的竹帘放下来,脱了上衣,想了想,把短裤也脱了,只穿一条内裤,围着围裙,对着灶满头大汗煮泡面。

    可惜景元不在家,不然怎么说也得这么穿着去他面前晃三圈,彦卿觉得有些可惜,从围裙兜里摸出玉兆,找角度拍了两三张,rutou在布料阴影中若隐若现的。一张发给景元,另一张裁剪掉脖子以上内容,发到yin台主页:最近没空更新,给大家赔礼道歉了。

    水开了,景元的消息跳出来:你穿我的围裙有点大了,仔细烫到。自己一个人做什么吃?

    重点不是围裙大小吧……发讯息前,彦卿就知道,景元不大可能回复什么不正经的内容,但他还是忍不住默默吐槽。

    彦卿又对着下了番茄味泡面的锅拍了张红红的照片,发过去。

    照片还没传过去,景元又回复他:你这么穿挺好看的。

    彦卿手一抖,差点把玉兆掉进锅里。

    他感觉景元有点害羞了,当即关了火,开始缓缓网购各式吊带背窗式情趣内衣。

    彦卿独自默默坐在台式玉兆前边看网路小说边嗦面时,景元的消息又跳出来,这次没发到彦卿个人的收信箱里,而是经由加密渠道发送——景元退休前,这是他给彦卿布置秘密任务时专用的通道,退休后便再没用过了。彦卿本以为这神策府密令早就关了,不知景元使了什么办法,也许和曾经的策士大人青镞通过气了,现下为了罗浮变暖问题启用起来。

    景元问他:穷观系统这次预测罗浮何时才会降温?

    九月,罗浮热度不减,天舶司的养殖场里家畜热死了一大批,秋收较往年减产了2/3,彦卿陪着符玄去田地里看过了,土地皴裂,满地都是枯死的庄稼。

    九月底,粮油价飞涨。彦卿每日清早到岗时,符玄都一脸憔悴地坐在案前,彦卿觉得她快撑不住了,媒体民众没有不质疑她的,六司里也渐渐开始有议论了。

    十月,符玄令罗浮各洞天开粮仓赈灾。

    十月中旬,丹鼎司行医市集中庭的千岁古木枯死,部分医士医助罢工一日以抗议连月的过负荷工作。

    次日,自称丹鼎司卜者的内部人士于宣夜前线电台匿名发文,称罗浮人民应作好应对长期酷暑的准备,引起轩然大波。

    十月下旬,彦卿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景元于三日前告知他和符玄,曜青、方壶愿鼎力相助,且已备好相关降温装置——景元与曜青将军、方壶龙尊商议出来的方案很简单,命三艘舰船的飞行士驾驶星槎至罗浮航线上空,提前喷洒大量反射黄矮星辐射的粒子,只要舰船不再直接受到过量的热量辐射,稳态系统便能更早地回到正常的“稳态”。但符玄迟迟不下决定,彦卿不知道她还在犹豫什么。

    十一月一日,六御临时加急会议,在听取了穷观阵演算与数个外援气候专家的意见后,全票通过景元的提案,万艘杀生机器一夜化为救命的载具,背负着罗浮的命运与希望,由三艘母舰启航,不分昼夜地于罗浮航线上空30km处喷洒反射性气胶。

    十一月五日,罗浮完全驶入气胶遮蔽区域,地表温度三个月内首次跌破55度,同时空气质量指数飙升,导致哮喘病人与老人集中小部分送医——彦卿终于明白符玄在犹豫什么了,气胶也不会自动消失,一旦由高空坠入罗浮地表的空气中,一样需要靠稳态系统净化,本质上是一物换一物,赌博气胶带给系统的压力足够小。

    十一月七日,媒体民众质疑不减,只是重点由高温转为了空气质量,工造司加急制作的第一批免费口罩已经发送至民众家中。符玄将军公开演讲以安抚惶惶民心,只字未提景元的名字,独自揽下了所有的责任。

    十一月八日,彦卿做符玄的侍卫两年多,第一次见她请了半日病休。午后符玄来议政厅时,彦卿觉得她看起来好像哭过。

    同日,彦卿和景元通话,告知后者符玄的状态,景元却说那是数个时辰前他和符将军通话时争执不下,最后他不小心把符玄搞哭了,是他的错。彦卿不知该说什么,景元听起来依旧沉着坚定,就像当初他出发前往曜青求援时那样。

    十一月十二日,罗浮地表温度五个月内首次跌破40度,空气中仍旧雾霭沉沉,但丹鼎司(医护和医助们始终未曾离开过岗位)以外的其他五司公务员们已由远程工作逐渐恢复为戴着口罩回衙内上班。

    十一月十五日,罗浮地表温度稳步下跌,飞行士们已停止喷洒气胶。

    十一月二十三日,彦卿放假一日,回家路上看见街角的洗衣店门口挤满了人,全是抱着没洗的毛大氅和羽绒袄子的街坊邻居。

    十一月三十日,空气质量指数也开始下跌,渐渐地开始有家长送小孩回黉学读书。

    十二月一日,曜青、方壶与罗浮为新的贸易协定进行首轮谈判。连彦卿都看得出来,天下没有免费的筵席,曜青将军与方壶龙尊不是纯粹出于慈悲才帮助罗浮的。

    同日,景元启程返航罗浮。

    罗浮气候危机解除,彦卿却面临着一场个人危机。

    十一月底时,他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做鸽子精,便在硬碟里翻出一段他十五六岁时录制的影片,匆匆剪辑了,丢去会员区,便下线了。

    得知景元终于要回家了,彦卿这才有心情查看yin台消息提醒,却发现有不少人开始质疑,他是不是其实是未成年。

    彦卿知道,就算他14岁就爬了景元的床,他也不该把他未成年时的影像上传至yin台,但他那时真是忙昏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天气太热、性欲得不到发泄,格外容易上火的缘故,他还收到了零星责骂他的私信,说他本来更新频率就比别人低一截,要不是质量还凑合,谁愿意每个月眼巴巴地等那几十分钟的片段?现在连付费内容都不能保证稳定更新,当初就别应粉丝要求开会员啊?

    彦卿本来想把这些人通通拉黑了,但他仔细一看,发现好几个id还挺眼熟,是以前经常给他第一时间写评论的观众。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可能观众也是这样。

    彦卿没忍心点下“拉黑”键。

    他大概十五岁时才开始长个子,一年就长了半尺还多,和现在的身高也差不了多少,他还以为能浑水摸鱼过去,便怀着侥幸心理回收利用了旧影片。

    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端倪。

    彦卿有点怂,以往也偶尔有观众质疑他的年龄,他都是公开发动态回应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现在都快十九了,影片也是他成年时拍摄的,凭什么因为他看起来小就质疑他未成年啊?

    但这次不一样,他那时确实没成年。

    彦卿思来想去,还是把那段影片从会员区移除了,又发了条动态:抱歉,新影片引起了一些争议,我先删了。之后我休假,老公也出差回来了,我会给老师们补上之前缺少的更新的。

    他没有心情再阅读观众们的其他留言,直接关闭了网页。

    彦卿对着屏幕打了个喷嚏。罗浮的冬天一夜之间来临,先前热了快半年,忽然温度又变成只有个位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连厚被子和冬衣都没从真空袋里解压,暖气费也忘记缴了。

    ……唉,他不在家,真是什么都一团乱麻。

    彦卿叹气,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光着两条小腿到储藏室里翻衣服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年忘收了,他冬天的衣服、被子居然都整整齐齐搁在一进门左手边的柜子里,彦卿没多想,进行了一个迅速狂野的穿衣。

    彦卿先前的互联网冲浪经历太过顺利,以至于他没有料想到,陌生人的恶意会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