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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谶言犹重童谣,认为童子无知,所歌者当为天启,许杨开口就抛出一则童谣,正挠中众人的痒处。 许杨略微顿了一顿,接着高声道:“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 程宗扬紧紧盯着对面的吕巨君,终于可以肯定赵氏姊妹最大的敌人不是吕雉或者吕冀,而是这个貌似文弱的少年。 堂上一片哗然,廖扶却闭着嘴,一言不发。他今日已经出尽风头,最後再放出“旨在後宫”的口风,就可以完美收宫。没成想竟然有个愣头青跳出来,一句话就彻底变了风向。众目睽睽之下,刚在洛都月旦评上崭露头角的廖扶自然无法改口,注明自己说的後宫不是太后所在的北宫,而是皇后在的南宫。 所幸家主并不是毫无准备,许杨话音刚落,就有人接口笑道:“刚说了鹅,这会儿又来了隻燕。尾涎涎……这燕子倒是生得妖娆。” 在座的三百余名文士来自汉国数十家书院,与吕氏暗中来往的也不是一家两家,当下又有人道:“木门仓琅根……仓琅根,可是指门上的铜环兽吻?” 有人捋着长鬚应道:“然也。非贵人无以居之。” “张公子,时相见——不知是哪位张公子?” “富贵莫如富平侯……” “燕啄皇孙?” “思之令人骇然……” “宫中尚无皇子,哪里谈得上皇孙?” 众人对北宫那位太后畏如蛇蝎,言谈间涉及当今天子却显得满不在乎。他们似乎忘了刚才冷场时的尴尬,又开始口若悬河地评议古今,指点江山起来。 刘谋没有再开口,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化,只在眼底流露出一丝隐藏极深的不屑。 话题从二鹅到二雉,又到了燕燕的二燕,程宗扬越听越觉得刺耳,正准备找个理由走人,却看到朱老头目光精芒微闪。 大堂边缘一角坐着寥寥三五名文士,其中一名生着虬髯的文士腰佩长剑,背脊挺得笔直,正说道:“……是余亲眼所见。” 旁边的文士道:“柳树死而复生,倒也寻常。” “余问过苑中的侍者,那棵柳树本来已经僵死倒地,不知何时又自行立起,重发新芽。” “枯柳倒而复起,当有其缘由。” “还有一樁异事,”佩剑文士道:“余见树上每一片叶子都被虫子吃出五个字:公孙病已……” 众人来了兴致,“这倒是异事,公孙病已……还有一个字呢?” 佩剑文士轻轻吐出一个字:“立。” 周围几名文士低声念了一遍,然後齐齐变了脸色,那名佩剑文士沉声说道:“树上几万片叶子,都是这五个字。” 有人勉强笑道:“也许柳树是被那个公孙病已给立起来的。” 佩剑文士冷冷看了他一眼,“刚才的童谣你们都听到了,圣上至今无後,可见刘氏气数已尽,当立公孙氏为帝。天意如此,岂可违逆!” 主持月旦评的白鬚老者忽然扭过头,厉声道:“眭弘!不可妄言!” 眭弘长身而起,向白鬚老者微微躬身施礼,然後一手扶着剑柄,昂然说道:“回禀先生,学生来前已伏阙上书,请天子顺天承命,传帝位于公孙病已。” 堂上仿佛被捅了一隻马蜂窝般,群蜂嗡鸣之声四起,片刻後又安静下来,数以百计的目光都落在眭弘身上,有的惊愕,有的佩服,有的茫然,有的惶惧,有的羡慕,有的怜悯,有的觉得他荒唐可笑,还有些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 有人嘀咕道:“拿一条谶言就让天子退位,他是傻的吗?” “看着倒是条汉子,这脑子够糊涂的。” “以死邀名,这厮够狠!” “公孙病已……有这人吗?” “有也要杀乾净……” 程宗扬神情古怪地看着朱老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老头,你小名叫啥来着?” 朱老头不置可否,只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着脸看着堂上的一切,半晌才淡淡道:“写了几万片树叶。还真不容易。” “公孙氏何曾有德于天下!” 一个声音蓦然响起,许杨摘下佩剑往案上一拍,暴喝道:“妖言妄语!惑乱世人!姓眭的,你既然满口天意,敢不敢与许杨仗剑一决,生死各凭天命!” “住口!”不等眭弘应战,吕巨君便喝止许杨,“废立之事非市井宜言,如今圣天子在位,岂容妖言恣肆?我们走!” 眭弘面无异色,向白鬚老者一丝不乱地长揖为礼,“天命将有所归。顺之,抑或逆之?还请先生有以教我。” 白鬚老者眉毛抖了几下,然後拂袖而去。 ………………………………………………………………………………… 回程的路上,程宗扬仍沉浸在震撼中,今日的月旦评一波三折,吕氏为“二女乱国”张目,机关算尽,却狠狠吃了个哑巴亏。吕巨君见事不济,急忙抛出精心炮制的“燕啄皇孙”,却不料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眭弘抢尽风头。 汉国文士大嘴巴不少,议论间颇有些犯禁的字眼,但大伙都是打打嘴炮,既安全又文雅。玩真的,眭弘这可是蝎子尾巴——独一份。 公然上书,要求天子退位,传帝位于异姓,只怕在座的文人不少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这家伙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大伙都是文人,讲究的是斯文雅致,姓眭的整出这幺蛾子,把无伤大雅的嘴炮玩成了掉脑袋的勾当,大伙往後还能不能在一起开心的玩耍了? 程宗扬压根就不信什么“树上飘来五个字”之类的邪事,即便是有,也肯定是有人做出来的。问题是谁会闲的没事,在几万片树叶上做出虫痕呢? 车帘微微一动,一名剽悍的汉子闪身进来,却是石敬瑭。他单膝跪地,沉声道:“回禀主上,眭弘祖父曾任东宫太子洗马,太子事败,族人尽迁入五陵,父兄曾为五陵啬夫。其人以忠孝闻名,素与剧孟交好。” “原来是眭老三的幼子,”身穿儒服的殇侯道:“他父亲可还在世?” 石敬瑭道:“前年已然去世。” 殇侯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石敬瑭施了一礼,悄然退开。 殇侯闭口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 听到眭弘的父祖属于戾太子旧部,又一同迁往五陵,程宗扬终于明白过来。眭弘的举动的确实荒唐可笑,就是傻瓜也知道,天子不可能因为一条莫名其妙的谶言就把帝位传给那个更加莫名其妙,压根就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公孙病已。可眭弘偏偏这么做了。也许别人会觉得眭弘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但程宗扬在旁亲眼所见,这个眭弘显然不蠢。 既然眭弘不傻,那么他上书要求天子退位,甚至还在月旦评上公然宣扬出去的傻事,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人知道那条谶言,让人知道那个在谶言中被神话的“公孙病已”。那个比当今天子血统更正统的先帝苗裔,戾太子唯一的孙子:刘病已。 眭弘不是傻瓜,他只是一个不惧生死,不计毁誉的死士。 老头隐名埋姓几十年,音信俱无,竟然还有这样视死如归的旧部,程宗扬觉得老东西死都可以瞑目了。 良久,殇侯淡淡道:“剧孟出事了。” “呃?”程宗扬脑子狠转了几下才反应过来。眭弘隐忍多年,今日在月旦评上孤注一掷,多半与剧孟的失踪有关,既然不免一死,索性玩了一票大的。 殇侯解下儒巾,束起衣袖,接着双肩一垮,身形重新变得佝偻,然後慢吞吞站起身。 “喂!老头,你不跟我一起去找你那位同窗?” “有你们尽够了。”老头的声音从车外飘来,“我去见见姓眭的小子。” ………………………………………………………………………………… 回到客栈,已经过了午时。冯源一直在门口等候,见到主人的车马过来,赶紧上前迎接。 程宗扬一边入内一边道:“今天看了场大热闹,可惜老秦不在。会之呢?” “还在房内,一直没出门。” “你给他准备了多少东西,怎么还在看呢?” “好像是看完了。” “哦?” 冯源道:“上午秦先生传话出来,让我给他买些洛都风物志之类的书。这都有心思看闲书了,那些卷宗多半是看完了。” 都看起闲书了?程宗扬转念一想,jian臣兄哪儿来的这闲心?自己眼下急需他来出主意,甚至不惜把他从临安召来,以秦桧的七窍玲珑,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着急?那些旁人眼里的闲书,在他眼里可未必等闲。 “还有件事。”冯源匆忙道:“上午有客人来访,说是家主的本家故旧。” 程宗扬一怔,自己跟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哪儿来的本家? “谁?” “他没有留名,听说家主被天子召见,也没有久留。只留了些礼物,说过几日待家主得闲,再来拜访。” “什么礼物?” “银铢一万。” 这几日因为地陷的事,不少人上门慰问,但礼金大都是千钱而已,奉礼万钱的都不多,何况是一万银铢? 程宗扬生出一丝好奇,“倒是个有钱的本家啊。下次我若不在,务必留他作客。” “成。”冯源答应着又说道:“定陶王邸也派人过来,想问问家主定陶王入觐的礼仪。” 我还想找个人问问呢。程宗扬道:“这些朝廷都有规矩,让他们去鸿胪寺打听。” 冯源笑道:“我看他们未必不知道,就是想跟家主套个近乎。” 程宗扬叹道:“这个近乎不套也罢。”他边走边道:“哈大爷怎么样?” 冯源挑起大拇指,“别看哈大爷上了年纪,身子骨可够结实。我瞧着再将养半月便能下地了。” 程宗扬舒了口气,吩咐道:“告诉外面,无论谁来拜访,都说我不在。” 话音刚落,敖润便快步进来,“徐公公来了。” 徐璜不可能不见,程宗扬只好转身,“他亲自来了?” “只带了一个小黄门,没有用宫里的车乘。” 程宗扬心下起疑,徐璜若是有事,派人传句话便够了,眼下离两人见面不到两个时辰,他居然亲自登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徐璜步履匆忙,见到他劈头便道:“京中有人传言,当日地下飞出的不是两隻鹅,而是一对野鸡?” 程宗扬心念电转,“在下并未亲眼目睹,但当时正值夜半,飞走的是一隻野鸡也未可知。不过留下那隻,倒真是隻白鹅。” “立刻把那隻白鹅杀吃了。” 不会吧?你就这么想吃新鲜的? 徐璜冰凉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道:“若是有人问起,你便一口咬定,当晚飞出的就是一黑一白两隻野鸡,黑雉向北飞入邙山,留下的是隻白雉。” 程宗扬迟疑了一下,然後拍着胸脯道:“这个好说。就依公公吩咐。” 徐璜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立刻找一隻白色的野鸡来,若有人问起,就说地陷时从地下飞出的便是这一隻。” 程宗扬张大嘴巴,半晌才道:“徐公公,野鸡哪儿有白色的?” 徐璜一挥手,“此事你想办法。无论花多少钱,宫里给你出。” “不是多少钱的事,世上压根就没有白色的野鸡,我去哪儿找啊?”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程宗扬道:“徐公公,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就说那隻白色的野鸡让人吃了,死无对证。” “切切不可!”徐璜道:“那就说不清楚了。无论如何,你都要弄一隻白色的野鸡出来。此事成败,便在此一举!切记!切记!” 徐璜叮嘱完,便匆匆离开。 敖润道:“程头儿,这是怎么回事?” 程宗扬坐下来想了半晌,然後叹道:“吕巨君那小子可真了不起。” 徐璜显然是刚刚听到月旦评上传出的言论,发现其中大有文章可作,才匆忙赶来统一口径。但他在白雉上的急切,则是因为吕氏在士林清流中的巨大压力。吕巨君在士林中的影响力远非宫中可比,若是拿不出实物,双方各执一辞,即使二雉说有天子在背後支持,也未必能压倒吕巨君cao纵的“二女祸国”说。想彻底赢下这一局,只有拿出一隻活的白雉。 程宗扬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搬起石头,把自己的脚给砸了。白色的野鸡去哪儿找啊? 程宗扬怔了半晌,然後咳了一声,“老敖——” 敖润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程头儿,你让我上吊我都没二话,可是这玩意儿……我就是上吊也变不出来啊。” “滚!” 看到家主的视线移过来,冯源倒是拿出了一个主意,“刷点白漆行吗?” 没等程宗扬开口,冯源便老实道:“我觉得有点悬……”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你也滚!” 赶走两人,程宗扬也没能想出辙来,索性把白雉的事扔到一边,收拾心情,闭目入定,静下心为今晚的行动调养起来。比起那隻子虚乌有的白雉,严君平的下落可要紧得多。 ………………………………………………………………………………… 前往北邙的山道,程宗扬已经是轻车熟路。今晚行动的目的是找人,贵精不贵多,出动的人手一共有六人,斯明信仍在追查高智商的下落,领头的是卢景。除程宗扬外,还有匡仲玉、吴三桂和韩玉,蒋安世驾车负责接应。 赵王的私苑位于邙山南麓,汉国诸侯豪族的苑林向来占地极广,赵王的私苑也不例外,虽然比不上吕氏纵横数百里,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