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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嘀咕道:“刘诏……不行了……那个。” 程宗扬一头雾水,“哪个?” “就是那个……”敖润比划了一下。 “不会吧!”程宗扬叫道:“老刘多体面的爷儿们,这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举了?” “谁知道呢。程头儿,你可别往外传,老刘私下跟我说的,这要传出去,他可没脸做人了。”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老刘虽然是赵官家的人,可也是替咱们卖过命的,这得算工伤啊。”程宗扬想了想,“这事咱们得担戴起来。拿着。” 敖润接过钱铢,“程头儿,这是……” “好像你没去过青楼似的——给老刘找个头牌试试。万一弄错了呢?” 半个时辰之後,敖润拉上刘诏,两人跟作贼似的,悄悄溜了出去。程宗扬正自好笑,结果不到半个时辰,那俩货可就又溜回来了。刘诏脸色发灰,看来这回受得打击不轻。 这事放在哪个爷儿们身上都受不了。刘诏这副霜打的模样,让人实在是不落忍。 程宗扬索性把刘诏叫来,“老刘,你要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刘诏惨然道:“程头儿,你也知道了?这事说出来丢人……本来好端端的,谁知道说不行就不行了。” “什么时候?” “总是有一个来月了。” “是不是上次受伤?” “程头儿,你就别问了。我一想起这事,心里就堵得慌……” “堵得慌有屁用!跟你说,我认识一不要脸的老头,什么药都能配出来,你就是根麺条,吃了也保你跟铁棒一样。但你要跟我说明白病因,才好下药。” “这咋说呢?自打我被狗咬了一口……” “等会儿!什么狗咬你的?” “紫姑娘那狗。” “幹!”程宗扬这才想起来刘诏好死不死被雪雪咬过一口,难怪他硬不起来呢。 刘诏提心吊胆地看着他,“程头儿,我这不会是……没治了?” “没事儿。我给你开个方子,保你用不了半年,就能龙精虎猛。” 程宗扬写完,刘诏拿起方子,“红枣两枚、蜂蜜一钱、生鸡蛋一枚,白水送服……这管用吗?” “保证管用。常言道是药三分毒,我这药绝对无毒,就是见效慢点。” “多久?” “小半年吧。” 刘诏将信将疑地收起方子,但脸色好歹没那么难看了。 程宗扬满脸同情地看着他的背影,老刘啊,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小贼狗的毒性不好解,只好让你先素着了。 ………………………………………………………………………………… 毛延寿不知忙些什么,直到傍晚还未见人。程宗扬虽然急着去找雲丹琉,但惦记着赵合德那封信,只能耐着性子等候。 眼看天色擦黑,外面已经开始敲净街鼓,毛延寿才背着画箱回来。 “信送到了吗?” “送到了,这是回信。”毛延寿说着,拿出一封信笺,又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布包。 程宗扬把信笺收进怀里,然後接过布包,入手微微一沉,“这是什么?” “是太后给昭仪的赏赐。” 程宗扬打开布包,里面是一隻被素帕包起的玉镯。镯子是上好的羊脂玉,上面没有镂刻什么花纹,完全靠玉质本身的出众取胜。阳光下,白腻的玉质真如羊脂一般。 太后还真大方,这镯子看起来就不便宜…… 程宗扬正打算把镯子收起来,忽然间浑身一震,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两眼盯着玉镯,眼珠险些瞪出来,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厉声道:“这镯子是太后亲手取下来的吗?” 毛延寿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突然间大惊失色,赶紧道:“昭仪是这么说的。” 程宗扬紧接着问道:“胡夫人在场吗?” “在。是她接的镯子,递给昭仪。” 如果是胡夫人接手过,那么就说得通了。 程宗扬刚鬆了口气,便听见毛延寿道:“那素帕就是胡夫人的,昭仪说,她是用素帕接过镯子,包好交给了她。昭仪怕这玉镯有什么不妥,没有敢乱动,让小人把玉镯带出来,请家主过目。” 这么说从太后把玉镯从腕上摘下来,到自己刚才打开为止,没有人接触过这隻玉镯。程宗扬拿着玉镯审视良久,咬着牙齿道:“这不可能!” 卢景刚走就被请了回来。这回书案上摆的不是玉牌皮卷,而是着两块鲜红的丝绸,其中一块放着一条素帕,上面是一隻玉镯;另一块红绸上只有一粒指尖大的物体,却是一块捏过的烛泪。 卢景凝视着两件物体,良久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把它们重新勾勒出来。 足足用了一炷香工夫,卢景才开口道:“玉镯上有三枚指纹,分别是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烛泪上的指纹有两枚,是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两边的指纹完全一样。” “确定吗?” 卢景道:“四哥,你来掌掌眼。” 斯明信坐在原地未动,双眼却斗然一亮,在玉镯和烛泪上一扫而过。片刻之後,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字。 卢景道:“确定了。” 程宗扬心头翻江倒海,那枚烛泪是他在金市店铺拿的,上面是胡情胡夫人的指纹。玉镯则是太后亲手从腕上摘下来的,上面毫无疑问是太后的指纹。蹊跷的是,两者竟然一模一样。 世上也许真有两个人指纹完全一样,但程宗扬不认为自己有运气遇见。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些指纹是同一个人的。 如果当日与自己交谈的胡夫人是真的,那么友通期所见的太后就是假的,是由胡夫人妆扮而成,可当时太后身边明明还有一个胡夫人。 如果友通期所见的太后是真的,那么当日在金市店铺与自己交谈的就不是胡夫人,而是太后吕雉本人。 程宗扬闭目回想,当日自己与那位“胡夫人”见面的细节,一点一点呈现在脑海中,可始终找不出她有任何破绽。 甚至再往前回溯,自己因为孙寿而与“胡夫人”见过的几次面,无论声音、谈吐、举止、外表,都肯定和店铺所见的是同一个人。 那么太后呢? 他想起自己与太后见面那次,“吕雉”高据座上,远得几乎看不清相貌,而且从觐见到陛辞,前後不到一刻钟,还没有自己与“胡夫人”交谈的时间多,更像是走了个过场。 那么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是胡夫人冒充了太后,还是太后冒充了胡夫人? 如果是前者,真的太后又在哪里? 如果是後者,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假如与自己接触的,一直是太后本人……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程宗扬就觉得手脚发凉,忍不住捧起手,往指尖哈了口气。 自己明知道那位吕雉是个可怕的女人,却因为她的低调,而把她忽略掉了。现在想来,吕雉的低调就十分可疑。一个秉政二十年的女人,岂是那么简单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汉国的深宫之内,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内容简介: 让程宗扬得罪天子也要保下的赵合德,却在皇城外见到原该属于她的昭阳宫建筑后,眼露憧憬之意…… 愈是拆解岳帅留下的宝物之谜,愈是让人想大呼“坑死人不偿命”!这里是炸弹,那里是毒蛇,坑了黑魔海正好,但……真正的宝物到底藏在何处? 漕运连番涨价,促使物价提高,一场由程宗扬主导的金融风暴即将袭来! 章 洛都是京师重地,城禁森严,如今负责京师治安的又是卧虎董宣,看管更加严密。城门一闭,别说程宗扬只是个常侍郎,就是插貂佩珰的中常侍,没有宫里发下的出城印信也不可能通行。 说来以程宗扬的身手,洛都的城墙如今也拦不住他。但一是麻烦,二是人过得去,马过不去,出了城,往哪儿都得用腿的。因此程宗扬一般都赶在宵禁之前出城,如果必须夜间出行,也会尽量在城外安排好接应的车马,极少临时起意要出城的。 今天就是个意外,毛延寿带回的东西太过重要,等自己处置完,宵禁已经开始了快一个时辰。换作别的时候,程宗扬也就老实在城里待着,可今日不同于往日,一想到云大妞那腿……这城说什么也得出! 云家在汉国的产业几乎拍卖一空,仅剩下包括城外那处庄子在内的三五处宅院。产业易手,牵涉到大量人员的调整,云家派到各处的掌柜、执事,这些天都已经接到消息,陆续将产业转交给新东家,启程上路。但云家并没有立即让他们撤出汉国,而是集中到洛都,安排在各处庄子暂居。 那些掌柜在汉国经营多年,突然间辛苦多年的产业交于他人,难免沮丧。云苍峰人老成精,知道气可鼓不可泄,于是很爽快地告诉众人,把他们留在汉国,就是让他们做好准备,好随时拿回自己的产业,甚至会更进一步。这几天时间,就当是放假了。 云苍峰一席话,立刻将略显涣散的人心收拢起来。说是放假,那些掌柜执事们都没闲着,各找门路,打探消息,倒比平时还忙碌几分。只不过在旁人看来,云家连产业都没了,再折腾也无非是困兽之斗。 这处庄子因为在城外,安排的多是学徒。但一向与商行众人打成一片的云大小姐这回分外强势,住可以,但无论是谁,都不允许踏入内院一步。 程宗扬风尘仆仆赶到庄子,结果一见到在温泉旁独饮的云丹琉,不禁大惊失色,“你……你竟然在喝茶?” 云丹琉脸上一红,恶狠狠道:“我为什么不能喝茶!” 程宗扬实话实说,“太违和了……” 云丹琉对新来那位小meimei“友通期”的风姿十分心仪,觉得期meimei那种温温柔柔的样子更像个女孩子。下午两人本来就在泉边喝茶来着,等期meimei入睡,云丹琉偷偷摸摸拿出茶盘茶具,学着她下午的模样,摆足了姿态,结果被这个无耻的家伙一句话就破了功。 云丹琉劈手把茶杯扔过来,程宗扬抬手接住,饮了一口,笑道:“这画风才对嘛。真好喝!” 云丹琉都气乐了,忍不住啐了一口。 程宗扬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笑眯眯道:“茶也喝完了,该干什么了?” 云丹琉微微垂下眼睛,含羞道:“你既然来了……我们就……” 忽然她玉手一扬,一把长刀跃然而出,刚才还温情脉脉的气氛一扫而空,温泉旁立刻杀气纵横,“……比武吧!” 长刀兜头劈下,凌厉的刀风卷起枝上的枯叶,飞雪般洒落下来。 程宗扬面对着长刀一动不动,直到刀锋及体才大喝一声:“停!” 眼看着大刀上一条青龙张牙舞爪地猛扑过来,说不怕那是假的,程宗扬硬撑着,才没有当场怂了。 云丹琉长刀凝在半空,总算是跟着卓美人儿有些长进,没有收手不及,把他一劈两半。 “整天打打杀杀……干点正事好不好?”程宗扬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拍在石桌上,“我是来送信的!” 云丹琉哼了一声,刀尖一挑,把那封信收起来,“是期meimei的姊姊写的?” “别耽误了,这封信来得不容易。” “我听期meimei说,她姊姊嫁人了,就在洛都,为什么不来看她?” 赵合德真是乖巧,自己没有专门吩咐过,她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是个聪明人啊。 程宗扬心里感慨,嘴上说道:“夫家管得严,不太好出门。” “嘁!”云丹琉最不乐意听这种事。好好的女孩子,嫁了人就像坐监一样,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见。虽然不知道期meimei的姊姊嫁的是哪一家,但就冲这种没人性的规矩,就不是什么好人家。 程宗扬道:“一见面就打,我惹你了?” 云丹琉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也就耽误了两个时辰……”程宗扬灵光一闪,“你不会一直在池边坐着饮茶吧?” 这天气,又是大半夜的,就算坐在温泉边也不暖和,装了两个时辰的淑女范儿,被小风活活吹了两个时辰,还没落着好,难怪云大小姐要发脾气。 云丹琉红着脸道:“要你管!” 程宗扬放低姿态,搂着她的腰温言解释道:“我这不是赶上宵禁了吗?” “宵禁你还来?” “来!当然要来!”程宗扬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别说宵禁,就算这会儿重兵围城,城外千军万马,我杀也要杀出来!” 云丹琉啐了一口,他这牛皮吹得没边没沿的,实在是恬不知耻,可她心里却高兴起来,刚才那点气恼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程宗扬拉着她在泉旁坐下,云丹琉道:“上午碰见的那个人是谁?” 云丹琉可能有时候粗心大意了些,但绝对不傻,只看上午那群人的排场,那个年轻人的身份就不一般。 如果是别的女人,程宗扬也许会含糊过去,可云丹琉是谁啊?不把话说清楚了,万一哪天不走运,又遇到刘骜,他要过来纠缠,云大小姐火气上来,敢直接把人家腿打折——那可要了命了。 程宗扬不想她蒙在鼓里,以后再惹出什么麻烦,直接道:“刘骜。” “刘骜……”云丹琉把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哪个刘骜?” “就那个。” 云丹琉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天子?” 程宗扬沉着地点点头。 “他为什么会去上清观?”云丹琉脱口而出,但心思一转,便想到天子去上清观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