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我才没有想自杀呢,哼!
十·我才没有想自杀呢,哼!
以免吵醒林斓,扰乱我的跳楼计划,我下来开门,眼睛都快睁不开的配送员把印着“王氏烧烤”的袋子递到我跟前:“你好,你的外卖。” 不是我姐,我松了口气。 我自觉抱臂,遮住睡袍的凸点,尽量轻声说话:“没点啊?是不是搞错了?” “是1604啊你这……”外卖员看了眼门牌号,眼神迷离,又检查一遍外卖单,松垮地向我鞠了一躬,“哦不好意思,我看成3栋了。” “辛苦了。”我客套一笑,温和地关上门。关门之前我看见他眼睛睁大了一些,像是在辨认我的身份,又像是…… 被我身后的什么东西吓到了。 阿弥陀佛,是鬼也好,我转过去就可以寿终正寝。 可惜并不是,林斓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幽灵一般地杵在我身后:“刚才那是谁?” “我说是我姐的话,你信不信?” “那你怎么不走?” 她类似哭哑之后的嗓音让我听了有点难过,为什么要哭?打我打得很爽,爱也做了不是吗?我又被打又被cao,该哭的人是我才对。 哭不出来,我就笑出声:“本来是这样打算的,我刚才想从窗子那里走。” 林斓的话听不出情绪:“你想跳楼。” “是啊,但是现在应该不行了。等我死成功了,你多烧点av给我吧。” 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活人的av看,要是只能看各种怪啊鬼啊的性爱录像,还冲个屁,直接痿了,不如好好活着。 “齐商,我把我烧给你,好不好?”林斓突然抱住我,在我肩头哭起来,“你打我吧,别这样。” 我怎么了?我只是站在这里而已,站着都不行吗? “别这样?哦,那我躺吧。”我说完就躺倒在地板上,凉出我一身鸡皮疙瘩,我抖了一下,蜷缩成一团。 “齐商,齐商……”她喊着我的名字瘫坐下来,“我求你了,不要死,不要离开我,不要跟你姐zuoai,不要爱她……” 某个词重复太多,就变得跟念经一样难熬。我头又开始痛了,痛得我使劲捏自己的大腿,但是粗细有点奇怪,我竟然都瘦成竹竿了吗?我往后摸,本该摸到臀部,却触到锁骨。 我听到林斓短促吃力的呼吸声,啊,原来我掐的是她的脖子。她没有抵抗我,而是抵抗了推开我手腕这个凭本能求生的动作,她的脖颈连带着整个身体软在我手里,像烧制中的玻璃,呈现出一种没成型的糖化胶态。 快了,再用力一点,林斓就死了。 我忽然想起我姐说的“濒死”,她会在那之前停下,那停下之后呢?她是用什么状态面对我呢?她害怕失去我吗?会不会担心这次做得太过火,抱憾终身呢? 她一定不会,但我会。 我姐为了更好的性体验才让我欲死不死,我是为了求生。是的,我本质上绝对是想活下去的,当我从窗台下来我就已经决定要活,不然谁管那个门铃,我早就摔得脑浆飞溅。 不然,我为什么想掐死林斓,然后逃跑? 她大概还躺在地上大喘粗气,脑部的短暂缺氧使她眼冒金星,连爬起来都艰难。我想象着她挣扎的模样,赤脚奔跑着,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遗体上,经过潮湿的沥青血管和硌脚的盲道瓣膜,我踩了满脚内脏的污沫回家。 我的大脑一旦接收到我想活的指令就超速运转,十五分钟之内我收拾好了所有要带的东西,还把自己打理得人模狗样,并且边擦脚边订好了机票,虽然目的地是不经思考随便选的。 我坐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车窗大开,四散的发丝绕来拐去地鞭打着我的脸,它们一个巴掌拍不响,拍在我脸上终于可以热烈地齐响起来,我替它们开心,笑得乱七八糟。 暂时拜拜吧,姐,林斓,这个鬼地方。 到达海南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这边雨刚停,湿淋淋的空气和我的汗一起落地。一到酒店我倒头就睡,估计这回也跟前几年来度假的安排无差,每天除了吃喝拉撒洗,在阳台看一会儿海,就是睡。 这期间我的手机几乎都开着飞行模式,约等于与世隔绝。以为会有某些人给我狂发消息或打电话,连上网发现是我多想,99%是工作上的事,1%是冯思璐又在约我出去逛街。 也好,无事发生就是最好的事。 我泡在铺了一次性浴缸套的浴缸里,听着小曲就要睡过去。睡眠似乎治好了我的性瘾,因为它占据了我将近24小时的时间,我成了漂浮在水面上,无欲无求的一捧皂泡,没有任何想法,瞬间就会与水化为一体。 我一直往下沉,水灌进我的身体,熟悉的窒息感也涌进来。我想探出水面呼吸,我招手求救,有好心人拉我起来,我正要表示感谢却又将我按下去。 “小商,吸啊,吸我下面。” 是我姐的声音,在水下听着有类似在敲蒙上厚毯的庙钟发出的回响,也像耳朵外面长了一层防弹壳,即便是防住了唯物主义的子弹,也防不住唯心主义的阴魂不散。 “是洗澡水好喝,还是jiejie下面的水好喝?” 我姐拽着我的头发逼问我,我呛得说不出话,她摸我眼角掉下的水,放到嘴里尝了一下。 “你哭是因为太爱我了,怕死,但是又不想让我不开心,对不对?” 我点点头。 于是雾气蒸腾中,我姐第一次学会温柔地吻我,我嘴里都是咸涩的味道,当时认为那是我姐脸上的汗,但汗和泪的咸味并不相同,泪是清澈微苦的咸,我姐吻我时,这种味道好像更多一点。 她也会为我哭吗? “小商!小商……你到底怎么了?” 我姐真的哭了,她把我从海水里捞出来,旁边还站了几个救生员。她抱着我哭了很久,哭到我重新睡过去。 我不是在浴缸里吗?几时跑到海边了? 唉,不能想,一想问题就脑瓜子疼。 我努力睁开眼,恍惚看见我姐想要碰我身上的“鞭”痕,她攥紧拳头又缩回手。 我梦都梦不出这段,优柔寡断的jiejie,这可不像她。她说不会让我死,言外之意就是不会让我好过,现在是怎么了,这点小伤小痛就畏缩成这样? “姐……你真的,在这里吗?” 无法确定虚实的我姐,用我的手贴住她的脸,也接下她的泪。她默默地看我,看一会儿又移开眼,阖上眼睛流泪。 我抽出我的手,放在嘴里尝了一下。 我笑了:“姐,果然是梦,是甜的。” “不是梦,齐商。”我姐哭得全身都在抖,她紧紧地抱着我,所以我也跟着她一起颤抖,“我恨你,你不要我了,你竟然敢自杀……” 我怎么会自杀呢?不愧是我姐啊,梦里都在给我洗脑,想让我平白无故地有负罪感,这也是痛觉之一,只不过凌迟的是我的精神,不是rou体。 “姐,不要哭啦,虽然等我醒了你就不在了,但是还是想说,你这副样子挺可爱的。”我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这么久终于做了个好梦,来这里真是来对了。” 我姐骤然停止了哭泣,随后我听到她一字一句地说出让我足以恢复神志的话。 “我要杀了林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