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气氛和谐的主卧与客厅

    从猫屋敷理这里确认只要晚上躺在一张床上抱着睡几天，自己就可以实体化出去买菜的诸伏景光迅速顶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微妙目光答应下来。

    毕竟萩原之前还说过自己没有立场，那诸伏景光这么做就不算逾越。对于诸伏而言，只要他能借此机会出门、正常和人交流，哪怕告诉他他得晚上帮猫屋敷理解决发情期他都愿意努力一下。

    ……反正当初公安的培训中他也不是没上过蜂蜜陷阱的课程……虽然只是理论课程就是了。

    猫屋敷理则压根没多想。

    他确实还记得萩原研二是自己的男朋友，但他在这方面的观念本来就更贴近猫和妖怪，所以他非常理直气壮。

    晚上一起看完电视之后，他甚至还能没心没肺地先喊诸伏景光准备洗漱，然后自己则跑到萩原面前，跳到对方的膝盖上，索要晚安吻。

    萩原又好气又好笑。

    跪坐在他的大腿上的猫猫仰着头看他，显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萩原有那么一个瞬间想把这个名义上有了男朋友还找别人一起睡的小混蛋赶走，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他略略低头，吻住猫屋敷理的嘴唇，然后顺势将舌头推进去，抵住猫猫的舌头——总是没搞懂人类的亲亲为什么有那么多花样的猫猫很快被他亲得浑身发软，呜呜直叫。

    好不容易被放开，猫屋敷理的眼神都有些发直。然而萩原没立刻放开他，而是又低下头，把猫屋敷理的家居服领口扯开一点，然后找到锁骨的位置。

    轻柔的舔舐、亲吻、吮吸……然后萩原研二咬住那一小块皮rou，微微用力。

    猫猫“呜”了一声。他不太怕痛，但萩原研二咬的地方刚被他舔得有些敏感，这会儿一口咬下去，他只觉得自己的锁骨又痒又麻。

    “研二，为什么要咬我？”

    萩原看向乖顺地任由他留下痕迹的猫屋敷理。

    半妖的恢复力非常可怕。他知道哪怕自己这样用力地咬了一口，猫屋敷理锁骨上的痕迹也留不到半夜。

    ——当然是想盖章。

    ……不过这也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他抬起双手捂住猫屋敷理的两只耳朵，然后抬头看向诸伏景光：“小诸伏——”

    诸伏景光冷静地看向他。

    萩原很想说可不可以不要参与进来，又或者可不可以在达成目标之后就收手……但他最后只是无奈地笑了一声：“……如果小理没有主动向你请求，那就别做违背他想法的事情？”

    诸伏：“……好。”

    他看了眼萩原还没从猫屋敷理耳朵上拿开的手，又补充了一句：“你没必要这么不安。猫屋敷最亲近的还是你。”

    萩原将猫猫往自己的胸前搂了搂，平静道：“我只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小理是我能抓住的唯一的那个人。”

    “我只希望他至少能给我留一点位置。”他轻声说，“在心里。我只希望他不要扔下我。”

    可以自由行动的幽灵和最早死去、然后被困了五年的地缚灵是不一样的。

    诸伏和松田有退路，而萩原研二只能赌上自己所有的东西。

    诸伏景光沉默了片刻，然后平静地回答：“我见过很多人。猫屋敷君的情况确实很特殊……但我觉得他不像是会丢下你不管的类型。萩原，你不是因为一点挫败就开始自暴自弃的类型。稍微也对自己有点信心吧。”

    没等萩原说话，他看向松田：“你们好好聊聊？”

    松田一摆手：“啊，不用你说我也要和萩好好交流一下——这一轮算你赢啦。虽然我们都没想到你也会上赛车道……”他咕哝了一声。

    诸伏隐约听到一句什么“景老爷”的敬畏称呼。他失笑，然后看着被松开的猫屋敷跳下来，小跑到他身边。

    “那么，晚安。”

    他和猫屋敷理一起走进主卧，然后关上了那扇门。

    ＊

    柔软的双人床上的床单是新换过的。

    ——毕竟昨天晚上萩原还拿猫猫的尾巴做过非常过分的事情，凌晨做完抽出来后又再次弄脏了床单……反正有式神小人在，这种家务方面的工作猫屋敷理是完全不在意的。

    猫屋敷理之前就已经换好了睡衣。是分睡衣和睡裤两截的款式，睡衣很短，而睡裤被刻意往下扯了一截——猫屋敷理没解释，而听萩原含糊地说过半妖有时候会露出猫耳朵和猫尾巴的诸伏猜测这个位置就是尾巴会冒出来的地方。

    诸伏景光的神色如常，猫屋敷理看着也毫无扭捏之心。

    “景光你睡前有什么习惯吗？”猫屋敷理欢快地跳上床，还蹦了一下，然后向后把自己整个摔进柔软的床铺中。他的上衣因为动作向上掀起一截，露出柔软白皙的皮肤。

    “习惯？”

    猫屋敷理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努力把自己的气味沾染到整张床上：“嗯嗯，研二睡前会玩手机——”

    诸伏景光失笑，然后摊开手：“我可没有手机。”

    猫屋敷理：“对哦。”

    墙上的钟已经走到了接近十点的位置。猫屋敷理打了个呵欠：“唔……好困，昨晚完全没睡好。”

    诸伏景光：“……”

    他能看出来这是新换的床单，也在萩原提到发情期的事情后注意过日历——昨天是冬天、今天是春天——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猫屋敷理说昨晚没睡好到底是什么原因已经很明确了。

    他看着猫屋敷理把被子掀开——只有一床——猫猫熟练地钻进去，然后看向自己。

    碧绿色的、圆溜溜的眼睛，专注而单纯地看着他。

    诸伏笑了一声，从另外一侧爬上床。

    刚躺下，他就感觉身侧的猫猫仿佛很熟练似的凑近，最后完全以脊背贴住他的胸膛。

    来自另一具身体的热度传导过来。诸伏有些恍惚地意识到，他做了那么久的幽灵，从今天开始似乎又有了像是活人一样生活的机会，甚至眼下只隔着两层单薄的睡衣贴着他的、是真实存活着的生物。

    他自己的身体本质依旧是幽灵，他的心跳是虚假的产物。然而他身前的猫屋敷理——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伸出手，触及猫屋敷理的心口。

    是沉着而有力的心跳。

    ……是鲜活的、温暖的心跳。

    等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姿势似乎有些微妙，简直像是把猫猫整个搂进怀里的时候，猫屋敷理已经自动找到了最舒适的那个姿势——他侧过身，背对诸伏景光，把自己的身形嵌入诸伏身前空出的那点空位，并最大限度地保证了他们之间的接触。

    诸伏景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确认猫屋敷理是真的一秒钟就睡着了。呼吸均匀、眼皮底下的眼珠一动不动……睡得还挺沉的。

    ——行吧。

    在开始卧底行动后，他很少能有机会毫无戒备地入睡；成为幽灵后，他也不再需要睡眠。

    但这一刻，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柔软的枕头和被褥，将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与安宁。

    ——可以放松了。

    一个模糊的思绪这样掠过，而身前温暖的热源被他无意识地填入了那个精神图景。

    他也跟着一秒钟睡着了。

    ＊

    客厅内。

    虽然时间很晚了，但松田阵平没有丝毫睡意——他当习惯了幽灵，睡眠这种东西已经离他很遥远了。

    “还蛮奇怪的。”他突然说。

    “时隔五年的再见？”萩原笑了一声。

    虽然没想过把幼驯染找回来的当天晚上自己会被赶出主卧，但能有机会和松田单独聊聊也不坏。

    倒不是说他有什么不能和诸伏说的秘密，只是——就好像诸伏也一定有一些只适合和降谷说的话，他也真的很希望能在五年之后和松田阵平单独说些什么。

    “——抱歉，”在心底积沉了很久的那句话脱口而出，“当时在电话里——”

    “你只是开玩笑？”松田挑眉，“我知道。”

    他靠在椅子上，看上去有些懒洋洋的：“但哪怕你不说那句话，我也会把害死你的那个犯人找出来的。”

    萩原：“我听千速姐说了一些你——呃，死之前那四年的事情。”

    松田怔了怔：“哦，我那时候可能有点反应过度。”

    他把双手背在脑袋后面：“最开始我甚至还生气你不好好穿防爆服……不过那个距离穿了防爆服也只是留下一具全尸，这笔债最后还是要算在那个犯人身上的。”

    萩原挑眉：“诶，这么轻松？jiejie之前还说如果找到了小阵平，哪怕变成幽灵了，小阵平一定也会想在独处的时候用力揍我一拳——”

    松田咂嘴：“啊，确实有点想揍你。毕竟才警校毕业没多久就因为这种事情牺牲……”

    他抬起拳头，然后轻轻在萩原的肩膀上一撞。

    萩原失笑。

    他望向幼驯染的眼神温暖而愉快：“擅自抛下你死掉算是我的错，但这么快就来找我——”

    松田咳嗽了一声：“要不然你打回来？”

    萩原研二大笑。

    他在松田面前捏紧拳头晃了晃，然后松开手，改成张开双臂的动作。

    他给了很久不见的幼驯染一个拥抱。

    “虽然不能说见到这种情况的你很高兴……但——好久不见，小阵平。”

    “啊。”松田抬起手，拍了拍萩原的后背，“好久不见了，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