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情不自禁地贴近他，呼唤他的姓名

    9

    联邦警卫队大批人手赶到后迅速控制住局面，将一干黑帮帮众缴械并逮捕入狱。也许是看在慕容复和段誉的面子上，他们没有过多为难体验店内的无辜受困群众，只简单问询两句便放众人离开。

    离开体验店进入内城区后，慕容复让包三哥风四哥带阿朱、阿碧和其他安保人员返回公司，自己则亲自将王语嫣送回家交到舅母手中。

    婉拒舅母进门喝茶的邀请，慕容复回到等待在路旁的浮空车，一眼便看见座位上的仿生人正盯着车窗外的风景。

    此时夜已深沉，窗外是霓虹闪烁的热闹都市，悬浮车从路面缓缓升空，霓虹灯的绚烂光影也随之在萧峰侧脸上移动，让他的眉宇在光暗之间浮浮沉沉，但那抹坚毅沉稳始终鲜明。

    悬浮车很快到达指定高度，光影不再跃动，仿生人线条流畅的雄健身躯便大半隐没在车窗下的阴影里，仿佛一尊矗立在黑暗中的古典男性雕像，无声诠释着力量与美。

    慕容复忽然回忆起初见萧峰时的那副巨型广告，广告里的青年仿生人身形魁梧、意气风发，虎虎生气扑面而来，与其他治愈型仿生人的温婉刻板截然不同。

    当时他只以为那是一款难得走野性粗犷风的治愈型机器人，一时好奇便下了单，但在见到体验店外萧峰从天而降，意识到这具健美躯体里隐藏着令人惊惧的力量后，慕容复便隐约猜到，他或许并非什么治愈型仿生人。

    更何况，慕容复低头想到，智人级仿生人，是与人类相似的存在，简单的程序无法构筑稳固的人格，他们的一切表现必须有相应的经历与记忆支撑。

    所以，萧峰高大健壮体格里的惊人武力，他对自己面临危险的担忧与敏锐反应，都一定有着某种他不曾了解的理由。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数月前传来的一则消息，慕容复松开手中紧握的横栏，在黑暗里无声微笑，答案就在那里，不是吗？

    迈步走到萧峰旁边坐下，他侧头望向身旁的男性仿生人，男人仍然专注的盯着窗外，似乎沉浸在都市唯美绚烂的夜景里，但他刚才分明看见仿生人的耳朵轻微抖动了一下。

    慕容复眨眨眼，不知为何幻视对方正像个孩子般捂着耳朵大喊听不见听不见，他轻咳一声，勉强压制这无来由的荒诞想象带来的笑意。

    盯了一会儿萧峰状若无事的侧脸，慕容复终于要开口叫他，一张嘴却再度想起刚才的幻觉，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被慕容复无声打量，本就坐立不安的萧峰听到耳边噗嗤笑声，下意识转过头，身旁的青年眉眼弯弯满盈笑意，清俊面容上是难得一见的愉悦柔和，他心中微动，不由也露出微笑。

    ＂不躲了？＂慕容复偏头看他。

    萧峰面上流露出尴尬，却还装作糊涂：＂什么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哼，一路上就忙着跟段誉他们说话，我一开口就转移话题，现在还不敢看我，这些表现难道还不是在躲我？＂慕容复面上收敛笑容，似嗔似怒，眼底眉梢却还残留着一丝藏不住的调笑。

    窘迫之色在萧峰眼中一闪而过，他张嘴想要解释，却被慕容复打断。

    “不用解释，我知道，”慕容复转过头望向前方，面色恢复沉静，声音轻柔：“有几位人类科学家无故失踪了是吗？”

    萧峰瞪大眼睛，明明消息已经被封锁，慕容复怎么知道的？

    似乎知道他的疑问，慕容复垂下眼眸：“阿碧的老师康广陵和其中一位是好友，偶然发现了一些迹象，担心可能会牵扯到我，便联系阿碧转告我多加小心。”

    萧峰沉默苦笑，千算万算没料到慕容复消息这么灵通，不过，好在不是有人违背规定导致的消息泄漏。

    隐瞒已经没有意义，萧峰索性便承认下来：“不错，我就是……”

    没等他说出口，慕容复伸手捂住他的嘴，轻轻摇头：“没关系，不用告诉我你的身份。”他微微笑着，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瞳孔里仿佛有光在闪烁：“你我心知肚明就够了。”

    唇边覆盖的肌肤光洁柔韧，白皙温热，如同最上等的琼脂暖玉，更有隐约清香在鼻尖萦绕，萧峰头脑一片空白，只能僵硬着和青年对视，而那双凝聚着万千柔情的琥珀色瞳孔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仿佛全世界只关注他一人。

    四周一切无声远去，星光璀璨的幻境悄然降临，心跳加速，人造血液在骨骼机体间汩汩流动，他情不自禁地贴近他，呼唤他的姓名：“慕容。”

    被萧峰动作惊到，青年意识到自己举动不当，迅速往后撤去，于是星光碎裂，幻梦消失，萧峰清醒过来。

    见青年被吓得几乎要退出座位，他强行忽略那一抹失落，长臂一伸揽住慕容复的后背，不让他摔下去。

    迅速将青年放回原位，萧峰后退让出安全距离，语气平淡，仿佛刚才的举动不过是无心之失：“忘了你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是我唐突了。”

    慕容复讷讷无言，毕竟是自己先出的手，为摆脱尴尬，他抬头一望，恰好见窗外正播放仿生人的推销广告，生硬转移话题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种巨幅广告。”

    明白对方的用意，萧峰体贴地转移视线，看向窗外大厦外层的巨幅广告。

    璀璨灯光包围下，动态广告里的女性仿生人投影眉眼精致，巧笑嫣然，生动得仿佛真人，但萧峰脑海此刻已被青年那双流光溢彩的眼完全占据，根本无法记下仿生女性的面容。

    “当时我以为你是新出的治愈型仿生人，还好奇为什么这款仿生人看起来和其他治愈款风格完全不同……”本来只是转移话题的慕容复说着说着便陷入回忆，刚才的尴尬也被抛之脑后。

    不知想到什么，他抬头看向萧峰，眼神困惑：“如果我当初没有被那个广告影响而下单，你要怎么顺理成章地接近我呢？”

    萧峰闻言转过头和慕容复对视，那双因困惑而瞪圆的眼让青年活像一只探头探脑的好奇小猫，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他轻咳一声，道：“总之就是一些大数据广告推送、购物促销、甚至抽奖之类的手段吧。”

    慕容复惊讶地看着他，“这么说，如果我那次没下单的话，之后可以少花钱甚至不花钱买到你？”

    萧峰感觉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却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沉思几秒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没错。”

    见萧峰还没回过味来，慕容复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断断续续道：“早知道我就不急着下单，长这么大我还没中过一次奖呢，好想不花钱抽中你啊！”

    萧峰被笑得摸不着头脑，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调戏了。

    他想要伸出手狠狠弄乱青年的头发，看对方他还敢不敢戏弄自己，但想到对方一定又会像炸毛的猫一样离自己远远的，微微皱眉后终究没有付诸实践，而是面带纵容地望着对方。

    在萧峰的目光下，慕容复逐渐收起笑容，抬头和萧峰对视，泛红的桃花眼里一片郑重之色：“谢谢你，萧峰，还有你背后的人，感谢你们付出这么多心思保护我。”

    感受到慕容复诚挚的谢意，萧峰心底涌起柔情与豪迈，他试探着伸手揽住慕容复的肩，掌下的身体微微一僵，却又很快放松，不由心中一喜。

    将对方拉近与自己肩并肩，那抹清香又萦绕在鼻尖，萧峰笑道：“不用客气，毕竟无论怎么说，现在也是你给我发工资，我肯定要保护好老板你了。”

    慕容复被他逗笑了，嘴角上扬道：“那我以后多给你发些工资，你老板我可是很有钱的。”

    萧峰更紧地搂住他的肩，热情友好得像是关系亲近的老友：“那先提前谢谢老板了，没想到出趟外派还能赚点外快。”

    慕容复偏头看着仿生人在那儿胡说八道，忍不住露出笑容。看到青年近在咫尺的笑颜，萧峰说得更起劲了：“不过老板你也不亏啊，我可是有很多功能的，像什么快速入眠就不说了，我还能打能抗，绝对的居家出门必备……”

    慕容复笑得一抽一抽，几乎要倒在萧峰肩上，萧峰揽住他，无奈道：“有那么好笑吗？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慕容复边笑边摇头：“不行了，你让我冷静一会儿。”

    萧峰只能等着青年平静下来，半晌，慕容复收起笑意，挣开仿生人的手臂，托着下巴对他道：“我只是觉得这一幕很像以前看过的一部老电影——《仿生人与电子羊》，你知道吗？里面男主角推销自己的时候就这么说的。”

    萧峰能通过脑内接口进行联网，自然很快检索到这部电影的百科介绍，大致知晓这是几百年前一部讲述男性仿生人与女性人类爱情故事的喜剧电影，但不太明白慕容复的笑点何在。

    慕容复看他一头雾水，摇了摇头不做解释，托腮笑道：“不过你确实比男主角厉害得多，他可做不到单人拦截激光弹。”

    萧峰听懂了这句是在夸自己，更察觉到青年眼中隐约的钦佩与仰慕，他脑子一抽，鬼使神差道：“我是男主角的话，那你是女主角吗？”

    话音落下，慕容复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无踪。他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盯着萧峰，神情惊讶中带着一丝恍惚，数秒后，他反应过来，脸色涨红，猛地起身跑到车后座坐下。

    萧峰话一说完，也意识到似乎不太妥当，但道歉的话还没出口，慕容复已经不见踪影。他呆愣片刻，连忙追过去坐在慕容复身旁。

    慕容复转头不看他，萧峰只能又换个方向，不断告饶道歉，说自己是无心之失，不是有意冒犯，但见慕容复再度换个方向就是不理自己，他脾性上来，也顾不得青年心情，用蛮力将慕容复扳过头来面对自己。

    两人对视，只见青年雪白的面庞已是满布红晕，一双含情桃花眼湿漉漉地瞧着自己，萧峰不禁呆了一呆，手上力道也放松下来。

    被萧峰蛮力按住脑袋，慕容复气急反笑，骂道：“蛮子！”使力往对方胸口锤上一拳，趁萧峰吃痛放松力道，连忙掰开对方双手。

    此时浮空车刚好到达目的地，趁萧峰还没反应过来，慕容复一把推开对方，起身从门口下车离开。

    萧峰坐在原地，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道：“刚才慕容是害羞了吗？”想起青年离去前动人的羞赧神情，他颇觉愧疚的心底竟同时生出一丝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