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书屋 - 言情小说 - 穿越之虚实金瓶在线阅读 - 你這多愁的卞憐兒

你這多愁的卞憐兒

    高峯頤說完這句沒頭尾的話,見她沒個回話,出口又有些後悔。這西門慶西門大官人雖然是清河縣地方一巨賈,可關於他的傳聞早傳得差不多滿山東地界都是了。家中數房美妾,又極會風流,清河縣凡有姿色的都沾兩口,這傳說也偶爾出現在酒桌上。前幾天去他那酒rou友家裡吃夜酒,正有個唱的從清河縣來,他幾個好容易才套了兩句西門慶的話兒。唱的說那人「貌比潘安、風流好會、弄得奴死不得生不得的。」話畢鬧得哄堂熱鬧,直把姐兒裙子揭起來要試試他幾個比西門慶的風流如何。

    而高峯頤家中雖無父無兄,卻有個長叔家上了官,又娶了個官家的夫人,家業甚不錯的。他憐這孩兒無人照料,一直多有幫扶他的。長叔正與西門慶有些來往,為表親厚尊敬,便尊稱為「大爺」了。

    倒不是高峯頤心裡有鬼,只他一時嘴快心思自己平日裡就老實守著一個鋪子,其餘精力都花到吃喝玩樂上,哪裡懂什麼人情世故!帶這員外夫人乾女兒的嫂嫂去,指不定能說上兩句話,可沒想那一節。想必西門慶這名聲卞敘師多少聽過些,夥上她這守寡三年的婦女去不正是鮮rou誘老虎,那老虎豈有不吃的理的。

    敘師面有戚色:「是那個清河縣、開生藥舖的西門慶西門大官人?他丈人家是清河縣的吳千戶家?」

    高峯頤不置可否,尋思這果真去他所想,他嫂指不定心裡怎麼臭罵他把她往虎口推呢。他也是,帶個寡婦去見浮浪子算什麼事。畢竟尋常他那幾個子弟凡來家吃酒,都是羅惠cao辦伺候,沒有不誇她的。卞敘師一次都沒露過臉兒,專一守寡。那幾個連她美醜都不知,每每問起高峯頤只說「她有些宿疾,不痛快的」搪塞過去。

    見卞敘師一臉正容,嚴肅得緊,拷問得他心虛了。高峯颐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冷臉撂下一句「我去鋪子裡」便走了。

    敘師可不知道高峯頤腦子裡這一節,足足被那句話驚得動彈不得,原來這卞憐兒竟是金瓶梅世界裡的!

    自己的小叔子認得自己的論文題目,天底下還有這等事?況小叔子邀請他去參觀論文標本,那怎有不去的道理?她一定得知道,那西門慶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一般性格;大夫人吳月娘是不是真如眾口所言,是個偽善人;愛妾李瓶兒到底是笨還是痴;潘金蓮到底有多妖多yin;保不齊還能開水滸的旁支線,那一百零八的男人豈不是又能飽個眼福??

    直到秋風鑽她袖口,丹橘來尋,敘師回過神來,才發現高峯頤早跑沒影了,她的話一句也沒答。

    丹橘那小小的雙髻在假山後忽隱忽現,急得要不得,只喊「娘,在哪?」敘師倒是不討厭聰明人,可精明過頭如羅惠她又害怕,只想避開。兩天下來,這丹橘還算機靈出眾的,雖然答不全,可她這個年紀日後好好培養是個不錯的機靈姑娘,運長著哪。

    當下丹橘與她回房用早飯梳頭去,內間敘師與她講話半晌。往後五日高峯頤只一日宿在家裡,其餘都住在舖上夥人吃酒玩棋,並不與敘師打照面的。這間敘師將自己房裡重新佈置擦洗一番,翻出來不少卞憐兒從前抄錄的詩詞歌賦,還有燒卷了的紙。看來卞憐兒著實是個多愁善感的姑娘,怪不得和高峯頤尿不到一個壺裡去。他這樣兒心強的人,你越是在他前頭哭哀哀的,他便越愛欺負。敘師長嘆一聲,又給憐兒將那些廢紙好好收進櫃子裡去。收拾之餘,敘師吃罷飯不忘出去逛逛,驚得羅惠往高峯頤那裡跑了兩趟,都得了一句「隨她去」而已。

    到第六日晨起,兩個姑娘正伺候敘師梳頭講話笑成一團時,羅惠推門來喚,滿臉笑吟吟道:「娘,爹正前厅偏房請娘過去一道吃早飯。吃罷了牙婆來,帶兩個好姑娘,說叫娘挑一個用。」

    敘師雖有些懼她太會來事,臉上卻堆出笑來:「知道了,煩你說我梳完頭就去。」

    這幾日高峯頤沒怎麼搭理她,倒給她落了一個清淨。偏房中不見羅惠,想必在廚房看飯。站著一個個子稍高,頗壯實的大概是夜驄兒。看著慣是個好厚生青年的,生得也順眼漂亮,敘師猜大抵會些拳腳,尋常高峯頤才帶在身邊。雲驄兒則在另一邊不知收拾些甚麼零碎進包袱,一邊擺著冊子毛筆,頗有忙樣。

    高峯頤倒還穿那身紫衫兒,手裡捧卷書,指上一個戒指。他蹙眉看了半晌。敘師雖沒瞥到題目,略掃一眼大約是個再正經不過的文言冊子,兼之又十分嶄新,想必只是拿來做個造型而已,不禁內心覺得十分好笑。果不其然高峯頤見她來了,過會便舍下書安排傳飯。敘師有心逗他一兩句的,正色便問:「小叔正讀甚麼書?這般用功的。」心道憑你讀甚麼書,我這漢文學專業的大學生有甚麼答不來?

    高峯頤果真尷尬地拍拍兩手,不知諷刺還是正經道:「我不敢在嫂嫂面前造次的。書香文墨還是數嫂嫂這材料,趕明中了狀元上寶殿,也在皇帝老兒面前替你兄弟美言幾句。」

    地上的雲驄兒憋不住笑了一聲,被高峯頤踹了一腳,喝他「去去去。」被他咧著嘴一偏頭躲過去,把手上東西略一推道:「既娘來了,小的也不好在地下忙亂的,娘請吃飯,小的去也。」說畢拉著夜驄兒走了。

    高峯頤看了半天敘師,欲言又止。敘師以為他正組織語言,便好不認真地看著他。看了半天高峯頤也沒說出甚話,倒是看見他頭上一縷碎髮旁逸斜出,忍不住想問他:你平時不用梳頭油的?但想必是用,只是今兒不知怎的起了碎髮,叫別人看了不得也跟她似的被轉移注意力。敘師遂指了指自己頭髮,高峯頤登時懂了,要說的話全被咽了回去,百面皮上羞起一陣雲來,好不尷尬的。

    敘師心裡好不叫怪,若你是女子,我是男子,我說你哪裡妝容不好,女子羞紅了臉倒也正常;可我是女子,你是個遠近聞名的浮浪子弟,怎的你還羞臉?

    不過敘師並不知曉內情,原是昨夜羅惠在這房陪睡來,早上為高峯頤梳頭畢了,羅惠一心都在高峯頤身上,只甜言蜜語哄纏他,二人又緊著來了一遭。恐怕羅惠來去也急,剩了這例證偏讓敘師瞧見了。高峯頤以為敘師曉得內中緣由,這才不好意思的。

    偏這時羅惠推門進來,並後面一個廚房上的丫頭捧食盒。羅惠那聲「爹,用早飯了」還未喊出來,就瞧見這一出孤男寡女的羞臊光景,當時站在原地呆著,進退不得。